她臉色唰地變白,飛快地收回鉗制住顧盼的雙手,同時反手將人往牆邊一推,跌跌撞撞地拉開了距離。
“——比如說,你剛剛‘殺’了的這個人,就是這麼一個惡趣味的笑話。”與此同時,喪屍王慢悠悠地將後半截未說完的話給補全了。
方瑤壓根就沒心思再去聽他講話,而是驚疑不定地看著被她一把推開的人,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否則……她怎麼可能聽見一個死人的心跳?
就當顧盼快撞上牆壁時,她猛地睜開雙眼,雙手一抬,就撐住了牆,將身形穩定住。
“別聽他胡說,你可是幫了我大忙。”她笑盈盈地看著方瑤,無視後者驚恐至極的表情,手上沒用多大勁,就輕易從牆上扣下來一塊磚頭,捧在手上掂量了一會,點評道,“豆腐渣工程。”
“你、你……你明明就……”方瑤接著又懷疑起自己的視力,結結巴巴道,“我是親手殺了你的,你、你都沒有心跳和呼吸了……”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估計她下巴都能掉在地上:“你不是喪屍——不可能的,怎麼會有人可以做到死而復生!”
“準確來說,這應該叫做……”顧盼剛想糾正一下方瑤的說法,但話說到一半,她就被迫中止了——因為喪屍王悄無聲息地攔在了兩個人中間。
“炫耀夠了嗎?”喪屍王的聲音聽起來情緒不好,連帶著周身的溫度亦一降再降,“你有功夫發表演說,怎麼沒空去辦正事?”
顧盼很想反駁一句,這不就是正事嗎?方瑤是她的任務目標,對她給予正確打擊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事啊。
但估摸著喪屍王肯定是不想聽見這些話的,為了避免爭吵,顧盼嘀咕道:“好好好,你最厲害,你先說。”
喪屍王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他看上去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麼,連他自己也發現,在他恢復了點記憶之後,跟顧盼相處時,不是在和她針鋒相對,就是在按捺著不對她動手。
當然了,壓抑著火氣比反嘲回去要難得多,不過在經過多次鍛鍊之後,喪屍王竟發現自己的忍耐力見長。
可這顯然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所以他的面色越來越冷凝。
“你們……”喪屍王擋在顧盼身前的行為似乎是一個特殊的訊號,方瑤愣了幾秒,臉上忽然浮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她不由地提高音量,“你早就知道她不會死對不對!難怪你會放心讓我殺了她——你們根本就是串通起來耍我!”
喪屍王眉頭一皺:“別把我跟她混為一談。”
顧盼的回答截然相反:“是啊,我們可有默契了。”
話一出口,顧盼就接收到了來自於喪屍王的冰凍視線,但她習以為常地將這些能將人洞穿的目光過濾掉,對著方瑤說:“不讓你殺一次的話,估計你是不會死心的,我可受不了天天被人跟蹤、被人盯著的生活,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時間跟你玩這種你追我逃的遊戲。”
她神情漸漸認真起來:“方瑤,就算有怨,也應該是我對你才是,你不覺得你的質問簡直要讓人笑掉大牙麼?”
顧盼一嚴肅起來,聲音就宛如上了某種魔力,能讓人不知不覺沉浸其中:“是我將別人推到喪屍手上換取逃命機會麼?是我讓你感染了病毒麼?是我逼你去殺人、逼你發瘋麼?”她彎起嘴角,黑眸裡卻全無笑意,“方瑤,我問你,你有什麼資格以一副受害者的模樣站在我面前去質問我?你不覺得可笑?”
隨著她的聲音越來越嚴厲,方瑤的神情就越發難看,她咬著下唇,目光發狠:“你懂什麼——”
“對,我不懂。”顧盼打斷她,乾脆地說道,“你那種歪到天邊去的邏輯,我有什麼必要去理解?”
方瑤只覺得嗓子眼裡都在冒煙,無名的火焰燒紅了她的眼角,使她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十分猙獰的狀態。
這一處偏僻的街道上,空氣彷彿也停止了流動一般,氣氛凝固在一種可怕的僵持中,最後,是從另外一條街上遠遠傳來的人聲打破了這份死一般的寂靜。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就像釘子扎進了面板中,方瑤猛地回過神,瞳孔內的潮紅盡數褪去。
她剛剛差點就又失去理智了……意識到這一點,方瑤神情恍惚。
腳步聲離這條街道還有一定的距離,方瑤咬牙瞥了顧盼一眼,知道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假如被人發現她,下場一定好不到哪裡去,她之所以在基地中停留到現在,也只是為殺了顧盼洩憤……既然殺不了,她也只能先考慮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