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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說話間,就到了正午時分,孫嶺海叫夥計過來點了菜,兩人隨便用了些。這茶館中午兼營飯菜生意,菜式自然簡單粗陋,但兩人均是心事重重也無心品嚐,只一味填飽肚子了事。

飯畢,他們動身離開茶館。孫嶺海早已做好打算。兩人先去鬱竹投宿的客棧取了行李,又一起出城,行了半里多地,到了個小村莊。剛進村口,一個年輕人就迎上來。孫嶺海也不答話,帶著鬱竹進了村中一所平常舊宅子――趙府事發後,孫嶺海帶人住在此處。

鬱竹亦就此安頓下來。

第二天,鬱竹晨起剛踏出房門,就發現侍女小萍笑逐顏開地跑過來――孫嶺海總是神通廣大,居然連夜派人將她們從鄉下躲避處接了來。不過,他自己帶著人一清早就走了,留下阿德聽鬱竹差遣。鬱竹卻沒甚麼事使喚他,自己每天足不出戶,上午讀書練武,下午澆花散步,彷彿又過上了隱居的生活。

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個多月,孫嶺海天天早出晚歸,臉色卻是一日沉似一日,卻一句也不肯與鬱竹多說。

這天,孫嶺海又早早出去了。下午,鬱竹在小院裡獨自散步,院中靜寂,樹木蔥蘢。

她望著遠處的樹梢出起神來。

自己很久沒去看望之臨了。

忽忽一年間,世事如此紛紜變幻。倍受聖寵權勢熏天的趙家倒了臺,出入宮廷的千金小姐,變成了東躲西藏的罪臣家眷。別人見了,怕是躲之不及。

這世上,永遠不會改變的,大概只有他罷,人也好,感情也好。

碧藍的天空裡,隱現之臨的笑臉,溫柔又親切。

細細的暖流,慢慢流入心田,彷彿當年和他在隆福宮那般。

她決定立即去陵園探望之臨。

鬱竹回到自己房裡。按以往慣例,若孤身出門,為方便起見,她總穿男子衣裳;不過今天,為了讓之臨好好看她,她特意選了套淡綠繡梅花的短襦長裙穿上――這是當年他三番五次極口誇讚過的。

鬱竹牽了馬,和阿德、小萍說自己要出去散心,天黑前會回來。後二人不太放心,但也素知這位小姐的個性,唯有諾諾以應。

陵園亦在城郊,這裡過去,少了過城門受盤問一關,倒也爽利。她策馬行了一頓飯工夫,到了西山腳下。下了馬,望著巍巍青山,一道長長的木柵跳入眼簾。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以前來這裡,她總坐著有趙府徽標的馬車。不用她現身說話,守陵士兵便讓馬車快速透過關卡。現在可不同了,趙家獲了罪,她憑甚麼進去?

呆呆站在原地想了半晌,她居然沒想出一個辦法來。為防不測,西山陵寢的守衛森嚴之極。一支數千人的軍隊,日夜守衛著沉睡在陵寢中的歷任皇帝、皇后、貴戚以及堆積如山的陪葬品。若貿貿然闖入,無疑自投羅網。被人逮住,自己倒沒甚麼,可給已忙亂不堪的孫叔叔又添道麻煩。

她的心,不由涼了半截。

牽了馬匹,後退至身後的小樹林。她怔怔地眺望之臨陵墓方位,許久許久。終於,鼻子一酸,眼淚流了下來。她腿一軟,跪倒在地,雙手趴著倒伏的樹幹,竟然“嗚嗚”痛哭起來。

“之臨,我再進不去隆福宮,也進不去現在你待的地方,我該怎麼辦?”

她閉著眼睛,不停抽噎著,淚水氾濫,溼了晶瑩的臉龐,又滴滴答答地滴到草叢裡。無數景象飛一般閃入她的腦子――

之臨的笑容――

隆福宮如雲似霞的薔薇――

之臨臨終的面容――

以及――

黑黢黢的笠雲渡――

她直起身子嘔吐起來,直吐到無物可吐時,仍在不停乾嘔。

過了很久,她抬起頭,睜開眼睛,眼睛已經紅腫不堪,面容蕭瑟倦怠。她抹了抹眼淚,彷彷徨徨站起身,拉了拉裙裾,轉首回望陵園。然後,她轉過來,牽了馬匹,慢慢離了西山陵寢。陽光從密密的枝杈間透入,細細碎碎地灑在她依舊不停抖動的肩頭。

她腦中渾渾噩噩,牽馬胡亂前行。走了不知多久,轟隆隆的聲音將她拉回了現實世界。注目望去,一條波光粼粼的大河橫亙在前,水勢浩蕩。不過,現在正逢枯水期,原本寬闊已極的河面已窄了一半。裸露的河床上,佈滿大大小小的礁石。

鬱竹的目光定在某處。

有個人,正趴在河岸上,一隻手儘量往前伸――動作很是奇怪。

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那人似乎在撈河裡甚麼東西;忽然,那人站起來,順著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