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一將,整個閩國營地夜裡都是喜氣洋洋的,相比之下流年不利的阿拉伯大營卻顯得低落了不少,一個個貝都因人鼻子不對眼睛,罵罵咧咧的摔打著鍋碗準備晚飯,波斯人組成的重騎兵更是滿腹怨言,最後被拋棄的,可是他們的將軍之一。
阿拉伯中軍,氣氛更是如同凝固了一般。
“這怎麼可能?”
“軟弱的拜占庭人都能打下這麼多土地,都要打到我們背後了?”
“要腹背受敵了,這怎麼打下去?”
“還不如當初就直接和唐蠻子決戰了呢,我們三十四萬,他們才二十多萬,還都是步兵,怎麼都打不過我們,這下好,幾個月下來,唐人把營地經營的跟烏龜殼一般,還有個龜尾巴運送寄養,到底沒困死他們!”
大伊瑪目賈布林長老的抱怨尤其刺耳,聽的穆阿維葉老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一旁的鐵桿阿穆爾則是黑著臉趕緊辯駁道:“話不能這麼說,賈布林長老,當初圍困的時候,你們什葉教派不也同意了嗎?分戰利品時候你們不也接受了嗎?”
兩個反問問的賈布林老臉通紅,剛惱羞成怒的錘著柺杖要反駁,冷不防這功夫穆阿維葉卻是猛地一拍桌子:“夠了!”
“哈里發決定,明天就發全軍與唐人決戰,保衛神的信徒國度,擊垮唐人異教徒,會軍在打敗安條克城下的拜占庭人,誰有異議?”
如今閩國大營修的裡三層外三層,瞭望塔都排成了森林,還有銳利的床弩以及可以焚燒掉一切的恐怖唐火,攻擊這樣的堅固營壘,誰都不願意,諸多長老還是更傾向於繼續圍困,等待閩國國力耗盡自己退兵,可在穆阿維葉狼一般尖銳的眼神注視下,卻是誰都不敢說出口,沉悶的默然應了下來。
看到滿場數十個曾經敵視,,反對自己的老對手如今恭順著低著頭,穆阿維葉尖銳刻薄的嘴角,禁不住勾起一個陰冷的笑容。
夜色愈發的濃郁,閩國大營卻依舊燈火通明,如今外延的壕溝已經挖到了五道,每個都有兩米多深,甚至外延的壕溝還與底格里斯河支流聯通在了一起,河水將壕溝周圍的泥土泡軟的成了一小片沼澤。
如果重騎兵的馬蹄踩踏在這裡,那人仰馬翻,可想而知,不過此時,這裡卻成了唐人巡邏兵的障礙。
穿著羊皮靴,走在如此泥濘的軟泥上,可著實的難走。
東方已經有了微微亮光,兩三點鐘黎明前,又是人類最困頓的時刻,後方的哨塔上,閩國觀察府兵也是禁不住歪著腦袋打起了瞌睡,最外延的壕溝間,幾個府兵滿是惱怒,罵罵咧咧的提著燈籠來回巡視著,細看去,幾個人到都是高鼻,面板黝黑眼睛褐色,明顯的天竺種。
“媽的,這麼個鬼地方這時候讓我們來巡視,那幫唐大爺,明顯看不起我們天竺人!”晃盪著燈籠,前面的高壯傢伙嘴裡還碎碎叨叨罵著,怎麼都看不出,這麼個五大三粗的傢伙長了一張老太太嘴,不過他的唐語倒是流利無比,而且還帶了那麼點關中腔。
這可是唐語中的貴族語音。
“行了,李阿三,誰讓他們唐人現在是大爺呢?不過話說回來,老子還是感覺現在好,以前老子是首陀羅,就永遠是首陀羅賤民,現在,咱給閩國當兵了,家裡也有錢有糧了,娶上婆娘生了娃,以前看咱們跟爛泥巴的婆羅門祭祀現在笑的跟一朵花似得,我出發前,還拉著我一個勁兒說……”
誇張的做了個掏手絹模樣,黑黝黝的天竺府兵笑嘻嘻惟妙惟肖的學著:“親,來信教捐點香火錢吧,死後有美女呦親!”
天竺兵的模樣惹得同隊八個人禁不住哈哈大笑,可惜沒笑一會,冷冷的聲音就在身旁響起:“夠了!”
眼看著自己頭兒發飆了,九個人的鬨笑不得不戛然而止,暗地裡撇了撇嘴後不得不又是蔫蔫的巡邏起來,雖然心裡不願意,卻沒有一個敢與眼前這個乾瘦的隊長頂嘴。
他可是從曲女城叛亂中活下來的,據說他全家都被叛亂的婆羅門祭祀殺來,僅剩一個女兒還是閩國贖人時候從城裡贖出來的,為此他對閩國尤為忠心,不論與遮婁其人還是波斯人,阿拉伯人的戰爭,他打的都尤為搏命。
歷來參雜著唐人軍官的小隊編制用他來當什長,就可見一斑。
陰沉的望著自己部下畏懼的目光,什長奧克扎禁不住嘆了口氣,這地方打著燈籠已經是很危險,這幫小子,還如此放肆談笑,還是經歷血戰少了,但願他們這次能活著回去。
沒等感嘆完,奧扎克卻忽然身體一僵,猛地揮手製止住自己的小隊,旋即警惕的向西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