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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揚把遙控器交給易勇,給你吧。
怎麼會……怎麼會……易勇語無倫次地說著,他剛才努力做出的鎮靜早已不翼而飛,這會兒接過遙控器,手指都在發顫。
小心點,弄丟了可沒地方配。這些按鍵我還沒來得及琢磨,可能還有其他用處。
易勇的心神完全被那支遙控器吸引,根本沒有聽到他說的什麼。
程宗揚搖了搖頭,眼看著易勇握住靈飛鏡,準備瞑想入定,程宗揚拍了拍他的肩,拿回去慢慢想吧。
易勇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在下失態了。可是……可是這……
程宗揚打斷他,遙控器是在山裡用鹽巴換的,我也不明白它怎麼會在這裡出現。你如果非要找個理由,就當自己運氣足夠好吧。
若非公子指點,在下無論如何也不知曉此鏡別有機抒。易勇合掌躬身,大恩不言謝。清浦必有以報之。
易勇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凝羽在身後淡淡道:就這樣給他了?
程宗揚回頭笑了笑,我已經答應過雲老哥。子曰:言必信,行必果。
見到好東西就自己留著,未免不仗義。
凝羽露出一絲譏笑,是嗎?
程宗揚哈哈一笑:這靈飛鏡其實是兩件東西,他拿鏡,我拿遙控器,大家誰都用不了,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我看易勇、易彪他們身份都不簡單。多個朋友多條路,這條路說不定以後就是救命的。夠坦白吧。
這也是你的生意經嗎?
程宗揚點了點頭,從功利角度來說,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交換。祁遠他們需要錢,用血換,用汗換,甚至拿命換。雲老哥想要靈飛鏡,用一條商路還有龍睛玉來換。武二和蘇荔郎情妾意,結果武二就翻臉不認我這個老闆,不惜耍賴,也要陪蘇荔去鬼王峒,好換蘇荔的芳心。還有……那個樨夫人拿身體換來換去,無非是想保住性命和富貴。這也是錢為什麼那麼誘人。錢是一般等價物,一種通用的交換媒介,世上大部分東西都可以折算成金錢。
你呢?
凝羽靜靜問。程宗揚一怔,沉默下來。
良久他說道:曾經有一位導演說,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導演?
程宗揚解釋道:就是編戲的。
戲子嗎?凝羽沒有在意,你說,你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那句話還有後半句:每個人都等著別人告訴自己想要什麼。程宗揚一笑道:也許是因為我想要的太多了吧。我想要命,要錢,要誰都不能威脅我,要生活過得舒舒服服……
說著他嘆了口氣,現在我最想要的,就是把肚子裡的冰蠱去掉。如果沒辦法,我只好先找到霓龍絲,再和蘇妲己交換了。
我見過冰蠱發作的樣子——凝羽欲言又止。
程宗揚苦笑道: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了。
他轉過話題。那隻母兔子呢?
今天有她繼任族長的儀式,剛才已經離開了。
你盯著她。程宗揚說著站起來,我去看看其他人。
吳戰威光著膀子趴在榻上,和易彪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他傷口剛換過藥,還沒有包紮,黝黑髮亮的背脊上顯露出不止一道傷痕。
易彪臉頰明顯消瘦下來,露出青色的鬍渣。
吳大哥,你信命不信?
吳戰威眯起眼,信啥啊?
有人給我們兄弟算過命,說我們兩個一輩子都在刀尖上走,三十歲是個大坎,能邁過去,什麼事都好說,邁不過去就到頭了。我哥今年三十,我比他小兩歲。
屌!吳戰威啐了一口,什麼算命,都是那些瞎子坑人的。易兄弟,我跟你說,別信那些玩意兒。我老吳就信白花花的銀子,黃燦燦的金子!別的都是屌毛!
易彪使勁晃了晃腦袋,用手捋著濃密的頭髮。
兄弟你瞧,吳戰威拍了拍自己背上,數數多少傷疤。
總有十幾道吧。
十四處!吳戰威嘿嘿一笑,兄弟,不瞞你說,我老吳以前幹過黑活。
被仇家逼得沒辦法,才投到掌櫃手下。小魏,你笑什麼笑?
小魏撥弄著弩機,嘿嘿一笑。
沒想到吧。吳戰威回過頭,對易彪說道:你是兵,我是匪,誰能想到咱們會走到一塊兒呢?你說天命那些,哥哥我是真不信。要是老天有眼,早就該用雷把我劈了。可他就是不劈,一口鍋裡攪勺的兄弟沒剩幾個了,偏偏還讓我人模狗樣地活著。你說這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