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潤打量他,“小兄弟這口揹包有點意思,什麼料子的?”
“在建康買的,我也弄不清。”程宗揚放下酒壺,道:“敖大哥,這是什麼地方?”
敖潤也不在意,往前面一指,“這裡是廣陽地界,前面就是廣陽城。”
廣陽?準備開渠的那個廣陽?程宗揚記得雲蒼峰那張地圖上,廣陽離建康有好幾百裡遠,“不會弄錯了吧?前面難道不是京口?”
“兄弟你不會是在京口沉船吧?”敖潤道:“你瞧這地上,哪兒下過雨?昨晚京口下過雨沒錯。從京口到這兒足有二百多里,你這下衝得夠遠,沒撞上礁石算你運氣。”
程宗揚聽得發怔。從建康到京口還有一百多里,一個晚上自己在江中被衝出三、四百里,難怪能甩脫那妖婦。
敖潤道:“沉船這種倒黴事我遇多了。看小兄弟的穿著也是殷實人家,沉了船不大緊,能保住命就好。”
自己實打實的在水裡泡了一夜,這種走江湖的漢子見多識廣,一眼看出他身上落水的痕跡,雖然覺得他運氣好得出奇,倒沒有起什麼疑心。
三、四百里,自己要走回去可得幾天,看來一時半會沒辦法跟祁遠他們聯絡。程宗揚道:“敖兄的傭兵團是僱傭兵嗎?”
“沒錯!乾的就是刀頭舔血的生意。”
敖潤摘下鐵脊雕弓。為了保持弓弦的彈性,弓弦平常都是鬆開的,這會兒他把弓弦擰緊,用拇指上的青銅扳指扣著拉了拉,放在手邊,防備夜裡突然出事。
程宗揚滿腦子都是疑問。六朝也有傭兵?晉國兵力算少,常備兵也有幾十萬,還要傭兵做什麼?難道有人要對付小狐狸,請來傭兵?程宗揚想起那個古怪的夢,心裡頓時一緊,試探道:“晉國要打仗嗎?”
敖潤大笑道:“晉國哪兒用得上咱們?我是聽說建康解散了一批老兵,專門來挑人的。可惜晚了一步,已經被人挑走一批,好不容易才找來這些。”
原來後面那些漢子是晉軍,不知是禁軍還是水師的軍士。程宗揚往外看了一眼,笑道:“你們訊息挺靈通啊,才半個月前的事就趕到建康來招人了。”
敖潤是個豪爽漢子,說道:“我們雪隼傭兵團在晴州也是數得上的大團,本來人手足夠用了。日他孃的!前些天出了件怪事,徐老三和趙老七這兩個隊長連個話都沒留就突然跑了,還帶走了十幾個得力兄弟!弄得我們措手不及。”
程宗揚道:“不會是跳槽到別的傭兵團了吧?”
敖潤大搖其頭,“徐老三和趙老七我信得過,不是這種人!”
說話間,旁邊傳來一陣喧鬧。幾名新加入傭兵團的軍士掘了土灶,撿了乾柴正準備生火做飯,姓馮的瘦子擠過來,要給大夥露出一手隔空點火的神術。大夥聽著好奇,都在旁邊看熱鬧。
程宗揚道:“那位馮兄是法師?”
“可不是嘛。”敖潤道:“按我們傭兵團的規矩,每一隊都要配一名懂法術的,免得遇到對手有法師不好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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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馮的瘦子盤膝坐在灶前,兩手在髒兮兮的袍子上擦了擦,閉目凝神,嘴唇微動,口中念念有辭。他手掌對搓片刻,大喝一聲往前推出,袖中風聲大作,氣勢驚人。幾個離土灶近的趕緊跳到一邊,生怕被他施出的火焰帶到。
疾風拂過,那堆乾柴呼的一聲……連股煙都沒冒起來。
正在擦汗的馮大法頓時傻眼,旁邊幾名漢子瞧瞧柴堆,再瞧瞧馮大法,又互相看了幾眼,不約而同地捧腹大笑。
笑聲未落,後面忽然有人叫道:“娘哎!帳篷怎麼燒起來了!”
眾人頓時一陣大亂,趕緊衝過去滅火;馮大法左看右看,一勾頭就想開溜。
“馮大法!”敖潤笑罵道:“看你乾的好事!那頂帳篷還是新的,就讓你給燒了!這賬咱們記下,回頭在你工錢里扣!”
馮大法也不敢還嘴,灰頭土臉地嘟囔道:“我就說風向不對……應該背過來施法才是。”
敖潤齜牙一樂,對程宗揚道:“馮源是平山宗的,一個小宗派,你可能沒聽說過。平時好吹個牛什麼的,整天說自己早晚要成大法師,大夥都順著叫他馮大法。人還行,就是法術一腳了點。”
他抿了口酒,嘿嘿笑了兩聲:“御法師可不好找,蹩腳點的我們也認了。反正隊伍裡有個懂法術的,說出去也有面子。”
程宗揚看著馮源脫了長袍,手忙腳亂的救火,旁邊還有人揶揄:“馮大法,你施個引水的法術過來,一下就把火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