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平朝第三軍指揮使王通道:聽到了嗎?
王信一抱拳,得令!
宋軍每營五個都,每都一百人。隨著王信一聲令下,十個都的步兵逐一加快速度,分批趕往前線,與郭遵第六軍的騎兵匯合。
劉平的面孔在火光中時明時暗,兩三千的敵軍應該是敵寇的主力。他不相信前方等著自己的會是那支傳說中未曾一敗的強軍。雖然傳聞江州的敵寇有嶽賊餘孽,但時隔多年,連當年走馬射鵰的自己也時常感到力不從心,何況一支十幾年間默默無聞的軍隊呢?
捧日軍前鋒有三個軍,滿員是七千人,雖然宋軍很少有軍隊能夠滿員,有些廂軍缺員甚至達七成,但捧日軍是宋軍上四軍精銳,這三個軍兵員超過九成,合計六千餘人,能夠投入作戰的步騎超過敵寇兩倍。
劉平看了下部隊,已經出發的有九個都,其餘仍按平常行軍的速度行進。此時夜色正濃,大雪紛飛,為了避免驚擾敵寇,軍士都熄了火把,冒雪衝風趕往前線。七里的距離,兩刻鐘就能趕到。如果能全殲這夥敵寇,一鼓作氣攻下江州也不是不可能。
劉平忽然道:那名斥侯呢?
旁邊的親衛往四周察看半晌,那名斥侯就像消失般,毫無蹤影。雖然雪下得正緊,劉平身上卻汗津津的,他放緩口氣,又問了一遍:那名斥侯呢?
王信和盧政同時反應過來,誰見過郭指揮使那名斥侯?
親衛們都面面相覷,最後都搖了搖頭,剛才稟報時,眾人都覺得那名斥侯面熟得很,但這會兒甚至沒有人能想起他的面容。
有詐!幾名將領心中同時升起這個念頭。
王信大罵一聲,無恥!然後厲喝道:停止前進!召回前軍!
盧政道:將軍!請立刻下令結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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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都虞侯万俟政道:此時我軍盡在山中,無法佈陣,一旦結營,必定大亂!
爭執中,都監黃德和單騎馳來,出了何事?
旁邊的親衛簡單說了有奸細謊報軍情,與此同時劉平也作出決斷,郭遵孤軍在前,敵寇既然用詐,第三軍必定危在旦夕。傳令!全軍結陣前行!
將軍!盧政勸道:如今大雪紛飛,已無天時,山間行軍,更無地利,不若遣一軍與郭指揮使聯絡,我軍得到確信之後再行出動。
時不我待!万俟政道:如果郭指揮使的騎兵陷入重圍,我等在此坐而待命,只恐勝負之機轉瞬即逝!
旁邊有將領道:万俟虞侯!我軍在山間跋涉三日,人馬疲憊,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俱失,此時決戰,非是上策!
万俟政道:江州細作已經回報,敵寇不過千餘,大都還是傭兵。我等為大宋討逆平叛,怎能出怯戰之言!
盧政還要開口,劉平抬手止住他的勸諫,義士赴人之急,蹈湯火若平地,何況國事?無論如何,不能坐視不救!劉平扭頭道:黃都監?
黃德和頻頻點頭,將軍說得不錯!敵寇既然只有兩三千人,我軍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郭指揮使麾下的兩千騎,可不是小數。
劉平心中苦笑,奸細說的兩三千人,如何能作得了準?但黃德和說的不錯,宋軍騎兵本來就金貴,郭遵手下的兩千騎,絕不容有失。
已經出發的十個步兵都被召回兩個,其他已經走遠,此時夜色正濃,風雪正密,無法找尋。剩餘的宋軍結成戰鬥陣型向前進發,走了兩刻鐘之後,眼前出現一片開闊地,三條溪水從山間彙集起來,沖積出一片平原。由於是冬季,溪水並不寬,連日來的北風,使溪水錶面結了一層冰渣,雪花不斷飄落,掩蓋了前軍的行跡。
第五章
程宗揚一手牽著韁繩,靠在一匹戴著轡頭的戰馬。江州本身不產馬,馬匹都是從建康和晴州販來,數量不多,編出一支騎兵都有些吃力。他不禁有些懷念自己留在建康的坐騎,不知道黑珍珠現在怎麼樣了。
雪越下越密,天地間一片白色。程宗揚摘下鞍旁的鹿皮囊,解開繩釦,從裡面取出一隻製作精細的木匣,開啟木匣,然後取出一隻棉布袋,拿出那隻無比金貴,仔細收藏在袋中的機械鬧鐘——在戰場上拿出這麼個劣質的機械式鬧鐘,實在夠詭異的。可自己實在沒有比這更好的計時工具,只能湊合著用了。
時間還差五分鐘到七點。他昨天下午趕到烈山,經過一夜的休整,手下這群漢子早已恢復元氣,一個個生龍活虎。俞子元和呂子貞已經與自己匯合,不過這二十人把捧日軍拖在山中三日,已經精疲力盡,一大半都帶著傷,戰鬥力急劇下降,暫時無法投入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