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了咧嘴,那杆丈八長槊不知何時已經收回,將劉平籠罩在槊鋒的寒風內。劉平反手拔劍,卻發現劍身像是嵌在侯玄臂內一樣,紋絲不動。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劉平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自己故意露出破綻,引侯玄出槊,傷其一臂,沒想到卻是侯玄設下圈套,要取自己性命。
咯的一聲震響,一柄鐵弓被槊鋒絞碎,接著鮮血淋漓飛出。劉平臉上一陣劇痛,被槊鋒擊碎骨骼,卻躲過了殺身之禍。
危急關頭,盧政用手臂擋住侯玄的槊鋒,伴隨他多年的鐵脊雕弓隨即折斷,左臂也被槊鋒切開,鮮血狂湧而出。盧政眉頭也沒皺一下,右手挺刀朝侯玄胸口劈去,已經使出同歸於盡的打法。
劉平顴骨被槊鋒擊碎,半張面孔血肉模糊。郭遵一把拽住他的背甲,將劉平搶回陣中。劉平的親兵圍攏過來,護住主將,盧政的親兵則衝上前去,試圖救下自己的都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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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寨此時一片混亂,中軍遇襲,百餘名敵寇佔據中軍大營,將整個營寨分割成東西兩塊。第三軍都指揮使王信極力收攏部屬,向敵寇展開反擊。但宋軍編制唯一完整的神射營卻因夜深霧濃,無法發揮神臂弓的驚人威力。閃電狀的光芒從天而降,霹靂一聲巨響擊在柵欄上。烈火熊熊燃燒,無數人影在火焰與霧氣中奔跑、廝殺,血腥的氣息沖天而起。
劉宜孫握住父親的手掌,渾身都在顫抖。劉平半張面孔滿是鮮血,神智仍然清醒,他緊緊握了一下兒子的手,然後甩開,喝道:郭遵!
郭遵半跪下來,末將在!
帶驍騎營向東潰圍,掩護王信軍!明白了麼?
末將明白!
劉平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他的命令是讓郭遵在前,給王信的步卒殺出一條血路。郭遵明知道這是讓自己送死,卻毫無懼色。
郭遵拍了拍劉宜孫的肩,小劉子啊,你眼睛可要放亮點兒。郭叔叔還指望給我燒紙呢。記住了吧?
劉宜孫喉頭哽住,片刻後叫道:我們還有一千多人!捧日軍絕不會輸!
咋跟你爹一個性子呢!郭遵喝道:劉都頭!
劉宜孫咬了咬牙,末將在!
第六軍都指揮使郭遵口令!命都頭劉宜孫帶領部屬即刻出發,面見捧日軍右廂都指揮使石元孫,稟報我軍戰況!說著郭遵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腳,還不快滾!
劉宜孫轉過身,只見父親微微點頭。劉宜孫一顆心沉了下去,半晌他向父親磕了個頭,然後一抹眼淚,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郭遵扭過頭,咧嘴一笑,老劉,我就先走一步了!
劉平雙手攏起,鄭重地施了一禮。郭遵大笑一聲,拿起鐵槍,躍上馬背,叫道:驍騎營的兒郎們!拿起軍旗,跟我上!
殘存的騎兵集合起來,跟著主將朝寨外闖去。
另一邊,侯玄長槊飛舞,將十餘名親兵一一刺翻。盧政失去一臂,半身都是血汙,仍然苦戰不退。侯玄單手持槊,像風車一樣猛掄下來,磕飛盧政的戰刀,接著槊鋒一沉,架在他頸中。
盧政渾身浴血,胸口微微起伏,他盯著侯玄,神情由淒厲慢慢變得平靜,半晌他露出一個苦笑,早知道會死在你手裡。姓侯的,給我留個全屍。
侯玄微微頷首,玄武槊送出寸許,切斷了他的喉嚨。
劉平的親兵簇擁著主將退回營寨,依靠七重柵欄死守,牽制敵寇的兵力。遠處的中軍大纛已經摺斷,捧日軍左廂的軍旗和主將的帥旗都在烈火中燃燒,人馬的嘶鳴與哀叫響成一片。
看到佔據中軍大營的敵寇不過百人,不斷有宋軍將領試圖反擊,但那些黑衣軍士長刀翻飛,單、雙手交錯握柄,利用腰背的力量輾轉連擊,刀法凌厲之極,勢如破竹地將宋軍一一擊潰。
營寨南側三十餘步的位置,兩個連的星月湖軍士持矛列陣,將奔出的宋軍一一刺死。忽然一匹烈馬從霧中闖出,郭遵一手握著鐵槍,一手拿著鐵鞭,左右盤舞,一連砸斷十餘根長矛,闖進陣中。他勢若瘋虎,即使以星月湖軍士的勇悍一時也擋他不住。眼看郭遵就要帶著麾下的騎兵破陣而出,一柄濺著火焰的巨斧揮來,將他座下的烏雲蓋雪一舉斬殺。
坐騎跪地不起,郭遵躍下馬背,盤旋步戰,與王韜的焚天斧殺得難解難分。
直到崔茂的混元錘出手,合兩人之力,才擊殺這名宋軍勇將。
就在星月湖軍士全力狙擊郭遵的時候,王信已經帶著神射營趁亂脫離戰場,靠著夜色的掩護消失在山林中。
侯玄的直屬營完全是生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