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在啪啪飛舞,毯子和被子很髒,帳篷一角,煮食的鍋子黑乎乎的。
少女讓尹天翊在毯子上躺下,爾後轉身麻利地忙著什麼,尹天翊看到她在燒火,一會兒後她站起來,重新回到簡陋的床邊。
少女的手中拿著一個小小的羊毛氈布袋,還有一個針灸包,尹天翊很吃驚,這個女孩竟然懂得醫術。
“嗯”少女很輕地開口,“我叫烏勒吉瑪,你可以叫我吉瑪,剛才謝謝你。”少女深深的鞠躬。她不僅懂得醫術,說的還是漢語!
在萬里之外的大山脈某處,居然能聽到久違的漢語,尹天翊太激動,猛地撐坐起來,胸口一陣刺痛,又“啊”地躺了回去。
烏勒吉瑪急忙解開尹天翊的棉衣,看到胸口那一大片發紫的瘀青,倒吸一口氣,那些強盜太殘暴了,她趕緊說道:“你別急,快躺下。”
“你怎麼會說漢語?”尹天翊聽從她的話躺下,還是難以置信。
“我是駘蒙部落的藥師。”
“藥師?”
“就是專門採藥製藥,給人看病的女大夫。藥師是世代繼承的,我十歲就會針灸,所以不用害怕。”
她從針灸包裡拔出一根銀針,找到穴位,指尖輕輕壓著,熟練地插入銀針,尹天翊感覺傷處一陣發熱,但是不怎麼疼。
烏勒吉瑪抽出銀針,看了一下針尖,沒有流血,稍稍鬆了口氣,收好針,又拿起一個羊毛氈布袋,說道:“這裡面有紅花、赤芍、益母草和水蛭,都是活血化瘀的藥,剛才用雪水煮過了,敷在傷口上,兩、二天就會好了。”
聽到布袋裡面有滑溜溜又黏乎乎的水蛭,尹天翊的臉孔抽搐了一下,但是在金閾,也有大夫拿水蛭來治療病患的傷口,所以尹天翊還是接了過來,小心地按在胸口上。
唔被打傷的地方火辣辣地痛著,可是還能忍受,尹天翊放鬆了繃緊的身體,看來他又逃過一劫了,不過在流民營,他還能逃多少次呢?
尹天翊抬起頭,第一次注意到烏勒吉瑪的模樣。
烏勒吉瑪的臉孔圓圓的,膚色較黑,眼睛非常大,她的紅色頭髮細長乾枯,蓬蓬鬆鬆地直垂到腰部,她的身形苗條纖巧,脖子上戴著一串動物牙齒項煉,穿著一件破掉的彩色布衣。
這件布衣五彩斑斕的花紋,大概暗示著吉瑪藥師的身分,只是它現在很髒,已經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花紋了。
發現尹天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烏勒吉瑪的臉孔有些紅了,靦腆的低下頭。
尹天翊才發覺自己的唐突,臉紅道:“啊,對不起我、我叫尹天翊。”
“你是漢人吧?”烏勒吉瑪雖然相貌平平,她的聲音卻像黃鶯一般動聽,“為什麼漢人會在流民營裡呢?”
“這個”尹天翊無法回答,烏勒吉瑪會在這裡,肯定是駘蒙部落被強盜摧毀了,而他
見尹天翊訥訥地不知道該怎麼說,烏勒吉瑪立刻想到尹天翊可能是逃跑的戰俘,愧疚道:“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不,不是的!”尹天翊趕緊坐起來,“哎呦!”一下扯動傷口,痛得臉孔變色。
“你怎麼樣?”烏勒吉瑪扶住他,才想起來尹天翊腹部也有傷,緊張道:“是不是哪裡很痛?讓我看一下。”
“謝謝,不用了,我不疼。”男女授受不親,胸口的傷就罷了,怎麼可以脫下褲子呢!
讀《禮記》和《論語》長大的尹天翊,慌張地推拒著,臉孔都漲成了豬肝色,烏勒吉瑪愣住,很稀奇,這有什麼難為情的?
“你可真有趣,臉紅得就像猴兒屁股。”
尹天翊更是連脖子根都漲紅了,囁嚅道:“我沒見過女大夫呀。”
烏勒吉瑪笑了,覺得尹天翊真是好單純,不再捉弄他,“我知道,漢人都說男女有別,不過,你的蒙語說得真不錯呢。”
“哎?”尹天翊一呆,“你的漢語說得才好呢,我只會說一點點”
雖然鐵穆爾兇巴巴地逼他學蒙語,可是他沒有用心學,因為鐵穆爾挑選的侍衛都會說漢語,有什麼不明白,直接問他們便可以,可如今再也沒有人為他翻譯了,他要連說帶猜,才能和別人溝通。
“駘蒙部落在山裡,和牧民不一樣,我們是靠打獵和採藥為生,阿爹經常帶我去拜訪漢人的醫生,所以我會說漢語。不過,駘蒙現在已經不存在了。”烏勒吉瑪黯然神傷。
這個時候,帳篷外又傳來吵鬧聲,還有嬰兒的啼哭聲、男人的咒罵聲,烏勒吉瑪的臉色越加灰暗了,心神不寧地擺弄著胸前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