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路望去,只見一個花白鬍子的老僧
右手拿著一串念珠,念道:“善哉,善哉!”快步走來,俯身
拾起一物,串在唸珠繩上,原來他適才所發暗器只是一粒念
珠。
這串念珠看來份量不輕,黑黝黝的似是鐵鑄,但這和尚
從數丈外彈來,小小一粒念珠竟能撞開一把八九斤重的鋼刀,
指力實是非同小可。眾人驚愕之下,都眼睜睜的望著他。
但見他一對三角眼,塌鼻歪嘴,一雙白眉斜斜下垂,容
貌極是詭異,雙眼佈滿紅絲,單看相貌,倒似是個市井老光
棍,哪想得到武功竟是如此高強。
那僧人伸手扶起鄭三娘,拔下她肩頭的毒錐,只見傷口
中噴出黑血,鄭三娘大聲呻吟。那僧人從懷中取出一粒紅色
藥丸,塞在她的口裡,向眾人逐個望去,自言自語說道:“這
藥丸只可暫時止痛。毒龍錐是天龍門獨門暗器,和尚可救她
不得。”他眼光停在阮士中臉上,說道:“這位施主是天龍門
高手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敢請慈悲則個。”說著合十行禮。
阮士中和鄭三娘本不相識,原無仇怨,眼見那僧人如此
本領,若是不允拿出解藥,今日決討不了好去,他是個久歷
江湖之人,當硬則硬,當軟則軟,眼見那僧人合十躬身,立
即還禮,道:“大師吩咐,自當遵命。”從懷中取出兩個小瓶,
在一個瓶裡倒出十粒黑色小丸,給鄭三娘服了,將另一個瓶
子遞給田青文道:“給她敷上。”田青文接過藥瓶,將鐵盒交
給師叔,自去給鄭三娘敷藥。
那僧人道:“施主慈悲。”又打了一躬,說道:“請問各位
在此互鬥,卻是為了何事?天下沒解不開的樑子,和尚老了
臉皮,倒想作個調人,嘿嘿。”
眾人相互望了一眼,有的沉吟不語,有的臉現怒容。曹
雲奇指著陶子安罵道:“這小賊害死我師父,偷了我天龍門的
鎮門之寶。大師,你說該不該找他償命?”說著手中長劍虛劈,
劍刃震動,嗡嗡作聲。
那老僧問道:“尊師是哪一位?”曹雲奇道:“先師是敝門
北宗掌門,姓田。”那老僧“啊喲”一聲,說道:“原來歸農
去世了,可惜啊可惜。”語氣之中,似乎識得田歸農,而口稱
“歸農”,竟然自居尊長。田青文剛給鄭三娘敷完藥,聽那老
僧如此說,上前盈盈拜倒,哭道:“求大師給先父報仇,找到
真兇。”
那老僧尚未回答,曹雲奇已叫了起來:“什麼真兇假兇?
這裡有贓有證,這小賊難道還不是真兇?”陶子安只是冷笑,
並不答話。陶百歲卻忍不住了,喝道:“田親家跟我數十年交
情,兩家又是至親,我們怎能害他?”
曹雲奇道:“就是為了盜寶啊!”陶百歲大怒,縱上前去
就是一鞭。曹雲奇正要還手,突見那老僧左手揮出,在陶百
歲右腕上輕輕一勾,鋼鞭猛然反激回去。陶百歲只覺手掌心
一震,虎口劇痛,竟然拿捏不住,急忙撒手向旁躍開,啪的
一聲,鋼鞭跌在雪地,埋入了半截。
眾人本來圍在僧人身周,突見鋼鞭飛起跌落,各自向後
躍開,登時在那僧人身旁留出好大一個圓圈,各人眼睜睜的
望著這和尚,都是好生詫異,暗想:“鎮關東素以膂力剛猛稱
雄武林,怎麼給他這般輕描淡寫的一勾一帶,竟然連兵刃也
撒手了?”
陶百歲滿臉通紅,叫道:“好和尚,原來你是天龍門邀來
的幫手。”那老僧微微一笑,道:“施主恁大年紀,仍是這等
火氣。不錯,和尚確是受人之邀,才到長白山來。不過邀請
和尚的,倒不是天龍門。”天龍門諸人與陶氏父子俱吃一驚,
心道:“怪不得他相救鄭三娘。他既是平通鏢局的幫手,這鐵
盒兒可就難保了。”阮士中退後一步。殷吉與曹雲奇雙劍上前,
護在他左右兩側。
那僧人宛如未見,續道:“此間一無柴火,二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