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講好了價錢,兩人也不願意耽擱,當時就要求上路。
楊車伕本來不甚情願走的這麼急,可春霞和洪七出的價錢不低,看在銀子的份兒上,他仍舊是答應了。
原本車伕們趕車什麼時辰在那個村莊或者小鎮子上歇腳、住宿那都是有定數的,就好比現代社會高速公路上跑長途汽車途中會下車休息的服務站一樣。但春霞和洪七急著趕路哪裡還講究這些?路上壓根不停,直到天黑之後,偶有遇上的人家,這才停下來借宿休息。
第二天晚上,可就沒有這麼好運氣了!
偏偏到了傍晚的時候又下起了大雨來,滂沱中處處一片水澤,水霧瀰漫,道路泥濘,又錯過了宿頭,頗有幾分淒涼。
楊車伕不由滿腹牢***的抱怨道:“這一帶小人很熟悉,這附近都沒有什麼人家,兩位客官只怕得吃點苦頭了!好在前邊不遠尚有一處破廟,今晚要不就到那破廟中暫住一宿?”
這點兒苦頭比起兩人前兩天吃的苦頭壓根不算什麼,自然都沒有意見,反而有種“終於有落腳之地”的如釋重負欣喜之感,看得楊車伕一陣納悶,心道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麼人?若說窮麼,出手倒是大方;若說不窮,倒是什麼苦頭都能吃,不像那享受慣了的富貴人家。
三人匆匆來到破廟避雨。這破廟還真是夠破的,除了半邊正殿尚有落腳之地,其餘地方也盡淌著雨水,頂上還淅淅瀝瀝的往下直漏。
楊車伕去安置馬車和馬匹,洪七手裡提了一盞氣死風燈陪著春霞進來,四下裡照了照,便將那燈放置在那破舊佛龕前的歪斜桌子上,說道:“三妹且歇一會讓,我去尋些乾柴生火。”
尋來尋去也沒什麼乾柴,只好將那供桌給劈了,這才生起了火來,又將那些溼漉漉的破爛窗楞門板木材等之類的東西放在一邊烘烤,好做後續之柴。
殿中一時亮堂堂的,總算溫暖了起來,三個人便尋了磚頭權當凳子坐著烤火順便將乾糧烤一烤熱吃了,之後好趕緊休息。
“哎喲!真好真好!老婆子,你看看,我就說吧,好人有好報,好人的運氣向來不錯,你瞧,咱們這不是遇上朋友了?快,快點,咱們進去借個火烤一烤,真要凍死我啦!”
三個人正在烤著饅頭和烤雞,便聽到破廟門口傳來一個老頭子的大嗓門。
跟著是一個老太婆的聲音沒好氣道:“死老頭子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咱哪裡用得著遭這個罪!什麼走路風景好呀,我呸,還不是你個死老頭子摳!你就摳吧,摳死算了!”
老頭子顯然叫老太婆罵得有點兒抬不起頭,咳了一下訕訕分辨道:“那啥,我那不是掐指一算,這天根本不會下雨麼,誰知道——”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老太婆一連幾聲“呸呸呸!”,鄙夷的說道:“你還好意思說?嘿,你那掐指一算,從來吶,只能反著聽!也就是我傻唄,叫你哄了一輩子還信你這個……”
“怎麼會?也有準的時候好不好?”老頭子不服氣,便翻起老黃曆來欲要舉證“想當年”,話沒說完便叫老太婆一陣銅豆子落地般沒好氣的搶白。
破廟裡三人就這麼聽著他們一路拌著嘴進來,洪七是微微蹙眉,暗暗警惕,在他看來,這種天氣又是大晚上的趕路,肯定不是什麼好
人!他是跑慣江湖的,知道江湖上有三種人——老人、小孩、年輕小婦人,如果在不該出現的時間、地點出現,十之七八是有問題。
楊車伕置若罔聞渾若不覺,專心致志的烤著手中的烤雞,聞著香噴噴的食物味道。
春霞則不覺抿唇微笑,這對老夫婦,倒是挺有趣的人呢!
“哎呀哎呀,我說你消停點,別跟我吵了!叫人看見聽見多不好,真是!死老頭子一點形象都不注意,真是!”明明是老太婆噼裡啪啦的一個人在搶著埋怨,那可憐的老頭子連插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卻被老妻訓斥了這麼幾句不得不忍氣吞聲閉了嘴。
春霞不禁更覺好笑。
兩個人踏進來,將那蓑衣、雨傘收起擱在一邊,便衝著春霞三人呵呵的堆著笑容,老婆子便用肘彎捅了捅自家老伴。
老頭子便咳了一聲上前,呵呵笑道:“那啥,三位好心的小哥、姑娘,出門在外能不能行個方便,借點兒火讓我們老兩口子也烤烤吶?那外頭又是風又是雨的,我們這把老骨頭差點要交代在這兒了……”
洪七不做聲,楊車伕也不做聲,春霞瞧了他們一眼便笑道:“老伯說的沒錯,出門在外誰沒個不方便的時候呢!兩位快過來坐下吧,別真弄得病了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