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上了。
不遠處,站了個微微含笑的男子,看其容貌,年紀不過四十許,只是臉上頗多風塵之色,頭髮之中,點點星芒,數之不盡,竟已黑白各半。
本該是個落魄憔悴風塵客,只是眼睛裡,卻總有星子般的光芒閃動,彷彿在懷想一個遙遠的美麗夢境,而不肯黯淡下原本的光華,縱穿著布衣灰袍,卻叫人感到無法輕視。
很明顯,他的武功並不高明,所以剛才衛舒予劍氣飛揚時,他也為氣勢所壓,遠遠站立,不敢靠近。但是他輕輕一聲笑,那天地之間,無對無匹,縱神魔亦不能擋的劍氣,就即時消散無蹤。
他微笑著說話,神色平和,衛舒予臉上卻有些叔然,微微偏過臉,竟不敢直對他的眼神,仿似一個犯錯的孩子,害怕見到長輩一般。
他笑笑走近過來,看了看兩個跪在地上的人:“都起來吧,承風倒也罷了,也算是主上一手調教出來的,莫老,你是幾輩的老人了,服侍了主上數代,年已古稀,尚不辭辛苦,甘為主上驅策,你這樣動不動跪到地上,這不是指著主上的臉罵他嗎?”
這話雖是笑嘻嘻對著跪地的人說的,但那話風,明顯是在責備衛舒予了。
衛舒予臉上有些發紅,看著二人還跪在地上,沒敢起身,他只得道:“起來吧!”一邊親自伸手,把莫蒼然扶了起來,淡淡道:“我原也有些不是,莫老你也不要太介懷。”
莫蒼然也自緊張,心中非常慶幸有人前來解圍,哪裡敢與主上計較,只得低下頭,連稱不敢。
中年人悠然一笑:“主上有什麼不痛快,屬下陪你出去散散心,解解悶可好。”
衛舒予點點頭:“難得餘叔叔有這樣的心境,我們一同出去走走也好,這裡就……”
他回手一指園子,淡淡道:“麻煩你們好好看護了。”
一老一少齊聲道:“是。”
二人邊談邊說,閒閒漫步,很快來到了大街上。
中年人這才仿似不經意地問:“今天,主上為什麼這樣生氣?”
衛舒予沉默著往前走,並沒有回答。
中年人輕輕嘆了一聲:“主上做事,自然有主上的原因。”
衛舒予也微微嘆息一聲:“餘叔叔有什麼吩咐?”
中年人扭頭看他一眼,忽的長嘆一聲:“主上,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對我客氣敬重,無論我有什麼要求,你都儘量完成,正是因為這一點,為了主上的威信,我儘量不在人前發言,在決策上,儘量不表示自己的意見,凡是主上的決定,無論我是否理解,我都絕不置疑,也立即執行。只是莫老年紀大了,他所代表的那批老人,原也該安享晚年了,可是,這麼些年來,不辭辛勞,不畏生死,大家在一起,禍福與共,就算有什麼不是之處,在人前,主上也請為他們稍存體面,切莫寒了眾人之心啊!”
他這話語重心長,在情在理,聽得人不由不服。
衛舒予微微低下頭,輕聲道:“是,餘叔叔,這件事,原是我錯了,以後再不會了。”
中年人微微一笑,可連笑容都似一場嘆息,一聲長哭:“主上是武學奇才,這麼多年以來,武功之高,天下無人能敵,主上的威儀氣度,也是越來越盛,當部屬的自然為主上高興,但也是因為這樣,凡是主上所命,在下者,從來只有唯唯,不敢相抗,就算心中有所不滿,卻也不能向主上一盡忠言。這些話,以我的本分都不該說,只是除了我,也就沒有人能說,沒有人敢說了。其實主上對我再客氣,我也仍是主上的部屬,主從之別、上下名分早定,有些話說得多了,也算是逾份了。”
衛舒予低聲道:“餘叔叔,你為我做過的事,我永遠都不會忘的,你是我的長輩、我的恩人、我的師長,以後,不要再說什麼主從不主從的話了。”
中年人深深看他一眼,復又笑了笑:“餘伯平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盡一個下屬的本分,但願不負這一番耿耿忠心罷了,這上下主從之分,卻是萬萬不可忘的,這一生,能得主上這般相待,也自不枉了。那些欠不欠的事,主上以後,千萬不要再說才是。”
衛舒予沒有接這個話頭,只是輕輕道:“餘叔叔一向很少主動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嗎?”
餘伯平淡淡笑笑:“主上以為我該有什麼事嗎?”
衛舒予只沉默了一下,才說:“不管餘叔叔是為什麼來的,倒是虧得你來了,才替我解了圍。”
餘伯平笑笑:“屬下知道主上在想什麼,的確有些人來找我說過一些話,但是我根本沒認真去聽,也不去多想,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