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水珠,他捧在手心裡,就痴痴的看,然後再輕輕地把水珠放下,放到地上。
他的動作就好像放慢了的電影,一切都是那麼的優雅,那麼的善良。
收好傘,我也擠進這幫人群裡,站在老人身邊,也學著老人,一半的身子露在房簷外,伸手去接不成氣候的雨滴。
老人很解我的意,他和我相視一笑,這一笑把老人的白髮也笑飛起來。
他好看的一顆門牙,生氣勃勃,張力十足的堅守。
我蹲下,和老人貼近,說了心裡的好奇,感嘆他為何如此溫和的對待小雨。
老人知道我是說,這雨水是髒的,是吃不得的。
老人伸手拍拍肚子,爽朗地說:這肚子裡早就有了免疫能力了。
他的這個動作很大,帶出胸前一塊兒像工作牌的東西,上面的字跡我沒有看得清楚。
他在我驚訝的眼神裡,慢慢的講述了五十年代的雪和雨。
那時候高小畢業的他帶著全家人的希望去參軍,最後因為身體的原因,他沒有合格。
他抱起自己的簡單被褥,帶上一把口風琴,就坐上了向北方開往的火車,他要去做一名林業工人,只要能做事,去哪裡都是為人民服務。
他深記一本已經被同學們傳閱的,快翻閱成破爛的書裡一句話,在火車轟鳴聲裡又響在耳邊,“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他那時的熱血都能燒開一壺水,甚至都能把火車推走。
後來,他來到了一個到了冬天,天與地都是白的地方。
老人獨傲的門牙帶著風聲的聲音說起,那時候的雪下的又厚實,又潔白。
開了門半人高的雪幢立在門口,人都不用出門,在堵住門口那就能捧回一大把雪,放進鍋裡還能直接煮飯。
更不要說抓起一把放進嘴裡咀嚼時的愜意,那情形就像吃了白糖一樣的甜。
到了夏天,雨落在花朵裡,花朵會多嬌豔,雨水就會有多甘甜。
那時夏天的晚上,到處都是螢火蟲,天一黑下來,它們就會飛到住的地方,在糊了紙的窗戶那的小洞,一個一個的擠進來,在屋內一閃一閃的畫著畫。
那時候除了工作,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寫信,給家人寫信,給同學們寫信,給認識的人寫信。
每次給爸爸媽媽寫信時,就有許多說不完的話,筆尖在紙上翻來覆去的,琢磨著要不要說些啥。
後來,信裡除了說自己進了單位裡的文工團,還認識了一個女孩,再後來還說了和女孩一起入黨的事。
當然,每次信裡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很好,你們放心。
講到這,他臉上細密的褶皺像花一樣的漾開,寧靜的綻放,然後平坦,還原了當日的他。
老人有三個子女,除了當過兵留在當地派出所的小兒子,其餘的都考了學,最後在老人的老家成家立業了。
你還別說,他們也和我一樣,每次打電話到愛說那句話,就像都商量好似的。
老人滿臉春光明媚的說。
是不是和您一樣,你們放心,我很好。
我說完也笑了,剛才的陰霾和小雨一起沒了,看來離家的人,都會這樣的和家人說。
我媽媽常會和親戚說我,什麼都好,就是在外面養成了一個報喜不報憂的習慣。
爸爸私下裡也說過我,堅強不是給爸爸媽媽的,到了家就要學會放下包袱。
可我還是一直這樣,特別是在年假時看到爸爸頭頂生了半頭白髮的時候,我更是學著笑著把眼淚咽回肚子裡。
一個人在外面拼搏,哪怕是流著淚,站在風口那,也要笑著撒謊。
您常去他們那裡嗎?我很好奇的問了老人家,覺得自己怎麼突然的八卦了。
他們的條件比我這個小兒子都好,可是我不能去。
說起他的孩子,老人的門牙再次佔了上風,他開懷的笑,孤單的門牙也很可人。
我老伴是北方人,她走了好幾年了,在這裡住著,我能感覺到她的陪伴。
這個城裡的風景,這裡人講話時的聲音,總能感覺到熟悉,還有天上飄來的雲朵,還有剛才下的雨,我都是在和她一起分享。
我是想,無論他們走到哪裡,我都在他們的身後,這是一個家,一個孩子們無論走多遠,回頭就能望到的地方。
此時我已淚流,低下頭假裝整理自己的鞋帶,我的鞋是一腳蹬,沒有鞋帶的那種。
我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