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這女人……
“你你你……”
“張老爺。”殷戒嘴角噙笑:“改明兒個我親自上玉行挑幾分薄禮送過去賠罪,再跟您詳談限量印刷的事。”
張老爺驚喜莫名。南京的聶府玉行是分行,總鋪在北京,專售各式各樣真玉送進宮中,多少達官貴人買玉必指定聶家玉鋪,在此哄抬下,價格不可不謂驚人的高價,他不過是一介南京小富,自然樂得眉開眼笑,不再多作抱怨。
“對了,我請書肆的夥計拿來邸報,不知各位老爺看過沒?”殷戒不動聲色,轉移話題,接過某老爺的邸報。
“邸報?”魚半月覺得有點耳熟,好奇地上前一看。
殷戒隨口道:“宮辦的報紙,由地方官傳回,我這裡還是搶先一步先拿到的……”難以察覺的停頓後,故意問道:“半月,你在你家鄉沒聽過嗎?”
“沒有。既然有邸報,那民報呢?”來了這麼久,連看都沒有看過。也許以後舊書輔可以兼營賣報。
“什麼民報?”
“民間開辦的報紙啊。”話方落,就看見眾人投以古怪的眼神。她暗叫一聲,硬生生地轉圜:“我是說,咱們可以自己來開辦報紙啊。”
殷戒狀似微笑,眉頭卻鎖了起來。“半月,你這是在說笑話了。這世上只有官方辦的邸報,連邸報上頭都報喜不報憂,不報天災人禍,誰敢辦民報等於是跟皇帝老爺作對。”簡直是異想天開的想法,正因異想天開,才讓他始終盤旋在心底的疑感化為繚繞不去的恐懼。
她到底是何出身?總不可能跟他故意編的謠言是一樣的吧?
半月聞言,喔了一聲,不敢再多言,怕她的歷史過差,專說一些不合這時代的話。
“殷老闆,你還沒看邸報吧?上頭寫著新任禮部尚書又是一名道士……殷老闆,你怎麼啦?”
殷戒大驚失色,逕自看著手中邸報。官方辦紙由京師主辦,有時也需皇帝過目才允發行,寫的多是京師現狀以及官位異動,絕不會有虛假的事件出現。道士再任禮部尚書,那是什麼意思?
她在天樂院曾說兩名道士前後任為禮部尚書,那是數月之前的事了,她沒那個權勢左右皇帝老爺的決策,更沒有那能力早他們一步得知訊息;更何況,數月之前誰是下任禮部尚書,誰會知道?
為什麼她會知道?
再抬頭注視她時,已是汗流滿面。
“殷戒,你怎麼了?”她低聲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是天災人禍不報。”西門老闆哼笑,未覺設戒異樣。“聽說這兩天有熒惑守心,不知道又有什麼災難來了。”
“西門老闆,你怎麼知道?”
“怎會不知道?只要有事情,就算朝廷瞞得緊,也有管道會洩露出來。何況,平民之中也有會看天象的佼佼者啊。”
“那可不好了,到時候要鬧出什麼天災來,對咱們的商事有影響就槽了。”
熒惑?啊,是火星的古稱!她聽過!心裡撲通通地直眺,她低問確認:“熒惑就是天上會泛紅的星子?”
殷戒日不轉睛地注視她,察覺她的身子微顫。“是,熒惑守心,歷來主災,皇帝易位、大臣自盡都有可能會發生。”
心跳失控了。地球又要看見火星了嗎?雖然不比那一年如此接近地球,可是有沒有可能……
“你的手好冷。”殷戒緊盯著她道。
她這才發現自己緊抓著他不放。她直覺鬆手,卻被他反手握緊,她瞪著半天,忽然失笑了。
“你笑什麼?”他咬牙。熒惑守心對她有什麼意義?
“我在笑,我從來沒有在這一刻這麼確定自己喜歡你,喜歡到我不回家了!就算有機會,我也不想回家了!一輩子就留在這裡守著你、看著你,陪你到天荒地老!”
殷戒聞言,知她絕不可能欺騙自己,不由得大喜過望,顧不得自身的計畫;顧不得外人的眼光,在她的驚呼聲中,一把抱住了她有點圓的嬌軀。
魚半月看他欣喜若狂到簡直是半瘋了,眼眶很不爭氣地紅了一圈。她對他真的很重要吧,如果她不在,他一定會被過去的陰影所淹沒;如果她回到她家鄉,她一定會受不了在數百年前的歷史之中,曾有一個男人就這麼地老死、就這麼地過完了他心不在焉的一生。
“殷老闆?殷老闆?”沒見過殷戒如此失態過,連西門老闆都看得張口結舌。
殷戒輕輕放下她,胸口仍在起伏。他極力調整呼吸,微微笑道:
“方才,半月書鋪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