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霧紅砂揮手撒出,湧向金裂石飛襲而來的身軀。
金裂石宛如著魔,沒有招架,也沒有閃避。兩蓬碧霧紅砂完全打中了他的身體,但那對耀眼奪目的金槍,也挾著銳利的呼嘯,深深扎入金不破的胸口,從背心透出兩截滴血的寒鋒。
眾人驚叫聲中,金不破淒厲地嘶吼,用雙手抓住金槍,望向近在咫尺父親的臉。
金裂石滿臉綠氣,神情鎮定而冷靜,只有那雙眼眸裡,透露出深深的悲哀與絕望。他鬆開雙手,低低在金不破的耳畔道:“走好,我的傻兒子─”
“撲通!”金不破連槍帶人,仰面摔倒在大廳中,距離他兄長的屍體僅僅三丈遠。
金裂石顫巍巍轉過身軀,嗓音依舊宏亮道:“金裂寒、鄧不為,你們贏了。老夫自我了斷,不再勞費你們的力氣。我的手下,只要不再抵抗的,希望你們給他一條生路─”
金裂寒無動於衷道:“你放心,我會考慮。”
金裂石悽然一笑,俯身抱起金不破的屍體,一步一步走向金不徇。臉上的肌肉開始腐爛,走向生命終點的最後一刻,他不再有任何的感覺。
“砰!”破損的身軀終於一頭栽倒,他枕在金不徇的半截屍體上,懷裡緊緊抱著被自己親手殺死的另一個兒子。
許久,所有人都失去說話的興致。
花纖盈的雙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目睹這出落下帷幕的人間慘劇。但,這僅僅才是一個開端。
“放棄抵抗、聽候發落的,鄧某可以寬大處理。”鄧不為的神情裡充滿勝利者的溫和,宣佈道:“有誰想負隅頑抗,金裂石父子就是前車之鑑!”
廳門前的十餘名金裂石心腹相顧無言,誰也不願第一個表態。
“怎麼,都不願束手就擒?”鄧不為冷笑道:“我再給你們最後一點時間考慮!”
“與其寄人籬下,苟延殘喘,不如殺出一條血路衝出去!”金不屈突然高喊道:“有種的,就跟老子走!”
他拔出一對銀鉤,瘋狂揮動著向廳門大步衝去。背心驀地一疼,熱乎乎的液體從身體裡流出。
低下頭,詫異地看到自己胸口露出一截刀鋒。他不必回頭,已經明白握著這把刀的主人,就是執掌銀衣衛的統領盧不邪。
抽出刀刃,盧不邪邁步走到鄧不為的座前,單膝跪地道:“屬下受金裂石父子蠱惑,犯上作亂罪不可赦,求鄧總管開恩!”
“很好。”鄧不為微笑道:“你是個識時務的聰明人。還有誰願意投降的?”
剩下的人靜默片刻,不曉得是誰帶的頭,木然而又沉默地,走到盧不邪的身邊一一跪下。
“都坐回原來的位子上。”鄧不為志得意滿、意氣風發地說道:“只要真心投誠,鄧某都會全部留用。金裂石父子已死,他們的罪孽當然不該算在你們的頭上。”
“謝鄧總管!”盧不邪大聲道:“今後屬下定全力效勞,以報總管不殺之恩。”
身邊的人眼光裡流露出鄙視,默默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四名金衣衛忙碌地打掃大廳,場內又陷入短暫的沉默。
“宮主,小婿這樣處理是否得當?”鄧不為如同這時才想起金裂寒的存在,擺出恭謹的神色問道。
“解決了金裂石,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老夫了?”金裂寒緩聲說道:“賢婿又打算怎麼處置我呢?”
鄧不為的笑容霜結,徐徐說道:“或許,是我該問岳父大人,在小婿替你掃除了金裂石的威脅之後,你又該如何安排我?”
“飛鳥盡,良弓藏。”金裂寒道:“你是不是很想對我說這句話?”
“那就要看岳父大人今後怎麼對待小婿了!”鄧不為挺起胸,迎上金裂寒深邃的目光,突然他有一種很解氣的感覺。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俯首貼耳,作出千依百順的忠狗姿態,小心翼翼地服侍著金裂寒。今天,終於可以挺直腰桿,和對方處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對話。
而再過片刻,這種平等也會消失。最終,金牛宮只有一個人說了算。
鄧宣傻傻地站在鄧不為的身後。金裂石父子的鮮血還沒有乾透,自己的父親竟又和外公決裂。今天,到底是個什麼日子?
金裂寒道:“不論我打算如何對你,你都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吧?所以,就不必再假惺惺問我這句話了。”
“你總算還不糊塗,至少比金裂石清醒多了。”鄧不為回答道:“為了今天,我已經足足等了二十年!”
“才二十年啊?”金裂寒露出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