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一查夏侯螢的族譜,她父親是個犯官,查檢視她家直系還有什麼人,撫卹一下。夏侯螢本人不必太張揚,好好安葬進家裡的祖墳,她應該很想家。再查查京州究竟是哪一戶贖了她又賣掉,若那戶人家沒犯事便罷,若犯了事,別讓他好過。還有最先買下她的財主,好好地查。”
“是。”北宮雅沉聲應下。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我們回家
看丟冷凝霜的一干人全都受了罰。
雲薔和冷颯因為是受冷凝霜器重的大宮女,只捱了幾板子。雷電和那五十個人則被罰在軍中當苦力,到現在還沒回來。
冷凝霜倒並不怪他們,這次被擄走的事件純屬防不勝防。
“娘娘。”北宮雅離開後,正殿裡只有冷凝霜和雲薔兩個人,雲薔捧了一杯茶過來,放在几上,欲言又止。
“怎麼了?”冷凝霜問。
雲薔秀眉緊鎖,猶豫了半天,咬咬牙,道:
“奴才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覺得冷颯她……冷颯……”
冷凝霜平如止水的眸子漾起一絲波紋:“有話直說。”
“娘娘這次是因為對方假扮冷颯,才被擄走的。可奴才當時被迷香迷暈了,雷電在樹叢裡發現冷颯時,已經是大概小半個時辰之後了,所以……”雲薔的眉心能夾死一隻蒼蠅,“奴才並非懷疑冷颯,冷颯和奴才相處這麼多年,奴才也沒發現什麼異樣。但冷颯曾隨昌平大長公主在漢國生活過三年,而且冷颯這個人,奴才說不好,奴才曾不止一次晚上看見她喜歡和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鳥說話,說她喜歡鳥吧又不像,總之這行為奴才覺得很怪異……”
冷凝霜沉默了一陣,繃起唇角,端了桌上的茶碗,緩緩地啜一口,淡淡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隨她去吧。”
雲薔皺著眉,很想再說,可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作罷。
冷凝霜斂起眸子,望著淺絳彩茶碗裡綠油油的清茶,一雙墨黑的瞳仁越發幽深。
椒房宮正殿外。
冷颯站在門口,屏息垂眸,恍若幽靈一般悄無聲息。
頓了頓。她忽然轉身,風一般,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
深夜。
冷凝霜裹著狐皮大衣,懷裡抱著手爐,挨著熏籠,斜倚在貴妃榻上,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
這雪斷斷續續一連下了幾日,朦朦朧朧的黑暗中,隱約有幾絲流水的絕響徘徊於耳。淡淡皓月的點點光影悠悠地灑落人間,潔白無瑕的斑點透過天空中飛揚的雪塵。鋪在早已銀裝素裹的大地上。
窗外是一片令人陶醉的白色世界,煙霧籠罩,如夢似幻,平靜又安詳。
忽然。幔簾飛舞,一個冰冷的人影捲進來一股冰冷的寒意。
然後敞開的窗戶便被關上。
緊接著,他坐在她的臥榻上,抱過她的身子,皺著眉道:
“怎麼身上這麼涼還開窗!”
“你身上比我還涼。”冷凝霜把懷裡的手爐塞給他,望向已經合閉的窗扇。幽幽地說,“今年這雪下得比往年大,往年沒這麼冷。”
白兔抱著手爐,硬是擠著她。和她靠在一起,伸出手臂摟住她的身子:
“等回去就好了。晉國從來就不下雪,冬天比這裡暖和多了。”
“這裡現在就是晉國了。”冷凝霜糾正道。
“是啊。”白兔淺淺一笑,“還有些不習慣呢。”
窗外的風顫抖了起來,嗚嗚地刮過窗欞,在窗子的空隙間製造出一聲高過一聲的鬼泣聲。
“這窗子該修修了,風聲這麼大,真不知道以前的人是怎麼住的。”白兔皺了皺眉。
“這椒房宮已經許多年沒人住了。”頓了頓。冷凝霜遲緩地回答。
“嗯。”白兔應了一聲。停了停,偏過頭,望向她沉凝的側臉。抿了抿嘴唇,想要讓她放鬆心情一般,笑嘻嘻問,“娘子,你最近總不太開心,是不是因為我這幾天沒陪你,讓你不高興了?”
“我又不是沒斷奶的少女。”冷凝霜硬邦邦地回答。
“你這話有邏輯問題,只有嬰兒才有斷奶這一說。”白兔糾正道。
冷凝霜沒搭腔,或許是不想理他。
白兔望著她神遊太虛,眼神有些空洞呆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無奈地在心裡輕嘆了口氣。頓了頓,忽然拉過她的手,雙眸沉肅地鎖視住她,認真地問道:
“娘子,你是不是被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