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掌櫃,我是少主的朋友傾城,這次受她請託來調差商鋪被燒的事。”
關心的話尚未出口,她就想起了自己此時的身份,對於傾城而言,夜智只是個陌生人。有些艱難的改了口,她蹙著眉道。
“傾城姑娘可是有了線索?”
七彩星芒的木牌,夜家人最可靠的信物,儘管對方只是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家,看到這個夜智還是毫無疑問地相信了她的話。
“我想向夜掌櫃求證一件事,還望坦言相告。”
雖然再度提到尹笑月這個人可能會觸到夜智的痛處,但如今她卻不得不問。
“咳咳但凡是我知道的,知無不言。”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夜智似對帕子上猩紅的血絲並不在意,臉上反而有種快要解脫的表情。
咬咬牙,宵白狠心道:“尹笑月,是不是還活著?”
“”
夜智像是被雷劈到,僵臥在床上,一時之間無法動彈。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讓他的心狠狠一震。沒有立刻回答宵白,那一日的情形又出現在眼前。
下著大雨的亂墳崗,他抱著冰涼的屍身,心卻漸漸變得平靜,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局。她再不會對夜家構成任何威脅,再不會傷害少主。
懷裡的人輕微地掙動了一下,夜智低下頭,正好和尹笑月睜開的眸子對上,從這雙眼睛他看不到自己的存在,那裡面只有無止境的仇恨和怨毒。她嘴角那若有若無的森寒笑容,讓他背脊骨跟著發涼。
他不會笨的以為這是詐屍,因為對方是尹笑月,她只是假死,用以逃脫牢獄。
“怎麼,我沒死你很失望麼?”
尹笑月從他的懷裡掙脫,緩慢地站了起來,眼睛在夜智臉上來回掃視,卻沒有發現任何欣喜的表情。
“是啊,我寧願,你死了。”
注視著面前這張扭曲的容顏,夜智喃喃自語道,她若死了,自己還能留下從前的美好回憶。她沒死,卻會親手把那僅有的美好也毀掉。
她活著,傷害就會繼續。傷害夜家,少主,還有他,甚至她自己。
“我要毀掉夜家的一切,也包括你。”
尹笑月退後一步,讓自己更加看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她之前就是太傻,幸好醒悟的還不算晚。
“你走吧”
夜智無奈地苦笑,他是真的寧願她死了,寧願抱著她的牌位孤獨地過一輩子,也好過現在這般彼此折磨。可到了現在,他還是無法狠心,親自把她送回大牢裡去。
“從此以後,我們形同陌路。”
這是尹笑月離開亂墳崗之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從回憶中回到現實,夜智臉色更加蒼白,眼神毫無焦距地道:“她說,要毀掉夜家的一切,也包括我。”
當傾城問到她的時候,夜智就猜出來了,最近京城裡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尹笑月搞出來的。她的復仇,已經開始了。
“她果然沒死,還建立了歸月——”
夜智的話,更加肯定了宵白的猜測,重金讓七殺門放火的人,就是尹笑月。而已經“死”過一次的她,手段比以往更加的殘忍和卑劣。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從放她離開的時候就知道”
猛地咳出一大口血,夜智一臉慘然地道。他已經遭到了報應,這病一天比一天加重,就是老天對他的懲罰。
“夜智你不要胡思亂想,這病遲早會好的。”
聰明如宵白,又豈會看不出他的想法?現在的夜智,根本就是在等死。不顧“陌生人”的身份,她情真意切地勸解道。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早該如此不是?”
呼吸加重,夜智情緒有些激烈地道,臉上卻現出歡喜的笑容。這樣的結果,再好不過。
離開商行的時候,宵白對夜智時的情形始終無法釋懷。她的醫術很高明,可卻治不了他,因為他已經了無生趣。一個一心求死的人,就是神仙也救不活。
哀莫大於心死,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你到哪兒去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剛回到客棧,就看見一個黑臉門神杵在門口。宵鈺一大早就興沖沖地跑來,不曾想卻撲了個空,在這裡等了足足四個時辰,什麼耐心都耗盡了。更何況,從來都是別人等他,他堂堂嘯王何時等過別人?
還有,他的精心準備,因為這樣的“意外”,有一半兒都不能用了,希望接下來可以順順利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