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宛沉默了幾秒鐘,才道:「我考慮一下吧。」
跟季言裕商量一下。
雖然他們不慈,桑宛也不是拎不清的愚孝之人,可終究有個社會規則和血緣關係,壓在她和桑沉的身上。
她回到家的時候,心情明顯有些低落,晚飯用的也不是很多。
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旁,在想,怎麼才能委婉地告訴他這件事。
她不想讓季言裕被那種人纏上。
他就該永遠高懸在天邊,而不是沾染上黑暗汙濁中的泥濘。
每每在她幸福快樂,已經快要忘記這道傷疤的時候,他們就出來再提醒一下。
桑宛覺得,可能她跟那對夫妻,上輩子是仇人。
「不開心嗎?」季言裕早早就注意到了小姑娘的異常,眼睛裡也沒什麼光澤,耷拉著腦袋。
桑宛囁嚅了一下唇,看著他溫和的雙眸,像是渾身的力氣被抽乾了一樣。
低聲說著:「我那對父母,今天打電話了。讓我帶著你回去一趟。」
「宛宛怎麼想的?」男人神色如常,唇角漾著幾分淺笑,隨意交疊的雙腿透露著幾分慵懶,卻分外溫柔地問。
「我……我不知道,可季言裕,我不太想讓你去。」
「那裡不是人間。」
太醜惡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
怎麼會有人,這樣啊。
她活到現在,都不能理解這種行為。
季言裕漆黑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心疼,他走過去,笑著說:「沒事,我正好想陪我家姑娘闖蕩一下所謂地獄,是何模樣。」
他格外坦然,嗓音低沉又帶著安撫的意味:「宛宛,不用害怕,一切有我,嗯?」
「原生家庭這樣,不是你能選擇的,你也是受害者。」
我的姑娘,勇敢而堅強。
桑宛沒有害怕和自卑,她只是不想讓太美好的月亮,見識到髒汙。
可沒想到,他絲毫不介意。
「好。」
「不過,你別當大冤種,給他們錢。」
他們這脾性,桑宛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行,聽宛宛妹妹的。」他湊近,炙熱的呼吸微微噴灑而來,語氣帶著些許調笑。
「哪天回去?」
「這週六吧。」雜誌社剛好雙休,沒什麼事。
「季言裕,你那天有空嗎?」
「有個視訊會議,不過可以推遲。」
男人笑著看她,暖黃色的燈光映襯在他臉上,顯得五官分外好看,鼻樑高挺,充滿了氛圍感。
「畢竟,季太太比工作重要。」
他說得極為自然,眉目含笑。
卻攪亂的人心湖翻湧。
—
週六那天天色陰沉,有種要下雨的感覺,晚夏的氣溫已經開始下降了些。
風無情地呼嘯著,把人的髮絲都吹得亂飛。
桑宛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下一刻,身上就披上了一件西裝外套,男人笑得溫雅:「別感冒了。」
桑宛攏了攏身上的衣衫,彷彿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琥珀沉香氣息。
「好。」
兩人下了車,朝向桑家走去。
小區普普通通,沒什麼特殊高檔的,一直到樓下的時候,桑宛停了一下腳步,像是有些緊張。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看到打來的電話,跟季言裕對視了一眼,點了接通:「桑宛,你回來了嗎?這麼多人等你們兩個。」
「樓下了。」她面無表情地說。
然後結束通話了電話,看了一眼季言裕,有些猶豫:「季言裕,要不然,你裝成一副很窮的樣子?」
「畢竟,他們現在為了錢,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她不想季言裕被訛詐上。
男人微微彎唇,半摟住她的腰肢,低沉好聽的聲音縈繞在她的耳畔:「別怕,一切有我。」
「不會讓我們吃虧的,嗯?季太太。」
桑宛臉頰微紅地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
在門口敲了一下。
沒有人應,也沒人過來。
桑宛又耐著性子敲了三下。
樓道的燈似是壞了,燈光很昏暗,依稀可以窺見來開門的是個看起來很青春的少女,扎著雙馬尾穿著藍色百褶裙。
一副故作嬌弱天真的模樣:「呀,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