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些年……您又怎麼會如此對我?!”
齊修遠心裡的困惑和不解幾乎無法形容,但現在顯然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在略略糾結過後,他又悄無聲息的追了上去。
不過這回為了以防萬一,他沒有學著齊博倫的舉動租賃馬匹,相反,而是選了一輛看著就頗有幾分暴發戶味道的馬車,又專門請了一個車伕為他驅策,這才一派大方自然的緊追上去。當然,在馬車裡他沒忘記把自己化裝成一個腆胸疊肚去城郊外莊子收賬的管事。
沿途,齊博倫很快就發現了這輛與他幾次並肩又落後而行的馬車,他眯了眯深邃冷漠的眼眸,往馬車裡面望去。
只見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正趾高氣揚的同樣往他這邊看來,眼睛裡的鄙夷和蔑視與齊博倫瞳眸裡的狐疑傲慢對了個正著。
單單只是看這一眼,齊博倫就確定了對方的無害和趨炎附勢的卑劣性情,他從鼻腔裡嗤哼一聲,將頭撇到一邊,徹底無視了對方的存在。
在他不屑一顧扭頭的瞬間,齊修遠後背唰地泌出了一層意味著緊張和後怕的寒慄冷汗。
百川府城外的莊子不少,產出也還算豐厚,因此官道上經常能看到出城收賬的管事和賬房等人,齊修遠在最初的緊張過後,就整個人都冷靜下來——他也學著齊博倫的態度,從鼻子裡重重哼出一聲,把頭用力甩到另一邊,不僅如此,還在晃晃悠悠的馬車上搬了數本賬冊來看,一副‘我是斯文人,不與汝等武夫為伍’的清高樣。
齊博倫沒想到自己在去探望愛人的路上也能碰到如此奇葩,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同時難得的在心裡閃過一絲促狹的情緒,琢磨著如果讓這肥頭大耳的管事知道他與之對著幹的落魄武夫不但是個修者,還有著綠階巔峰以上的修為,也不知道他會是個什麼表情,會不會像顆球一樣從馬車上滾下來哭喪著一張肥臉磕頭賠罪連連。
如是想到的齊博倫心情頗有些愉快,原本的那幾分因為被人冒犯而倍感不悅的情緒也略減輕了幾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把韻娘從安靈韺手中奪回他身邊後,他一直如火山一般壓抑著隨時都可能噴濺爆發的憤懣情緒就在一點一點的得到緩釋紓解……若是以前碰到如此狗眼看人低的傢伙,以他的脾性,絕不可能讓對方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僅如此,這蠢肥豬即便是死,也會死得很難看。
可如今呢,明明是同一個人,同一件事,他卻從這個胖子的身上感覺到了愉悅和寬宥……罕有的愉悅……罕有的寬宥……
想到那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愛人,齊博倫的眼神驟然變得溫柔下來。
坐在馬車裡的齊·胖管事·修遠表面上一副對齊博倫嗤之以鼻的模樣,實際上所有注意力都定格在前者身上——齊博倫突然溫柔下來的眼神自然也被他看在眼裡,不需要任何人做過多的解釋,齊修遠就知道他這位好父親定然是有想起了他千捧萬寵用金屋藏起的那位美嬌娘。
齊修遠用眼角餘光默默偷瞥著這樣的父親,對那位撞大運得了齊家家主青睞的女人越發的感到好奇,當然,也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患得患失……
又大概行了半柱香的功夫,官道旁邊出現了一條小岔路,小岔路旁邊是一座看上去比較稀疏的林子,偶爾還能從樹梢枝幹上瞅見零星熟透了的沉甸野果,幾隻只有小兒拳頭大的鳥兒用尖尖的喙有一口沒一口的挑著最甜的地方啄鑿,偶爾還會唧唧喳喳叫上個兩聲。
齊修遠知道到了這裡不能跟了,他也沒打算再跟,因為他已經弄清楚齊博倫此行的目的地了——從這條小岔路走,前邊只有兩個大莊子和零散幾個小莊子,齊修遠雖然不知道哪一個才是齊博倫金屋藏嬌的地方,但他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完全可以一個又一個的踅摸過去。
因此,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很是淡定的吩咐車伕繼續往官道上走了,齊博倫眼看著那肥胖管事的馬車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心裡的最後一點戒備消散於無形。
折騰了好些天總算找準地頭的齊修遠鬆了好大一口氣,在付了車費又重重打賞了一番後,齊修遠隨便找了城郊一家野店訂了間上房待了下來,準備等夜闌人靜再去那幾個莊子裡探探看。
他也沒想著去打擾距離自己不算太遠的愛妻,免得對方時刻都在為他牽腸掛肚,憂心忡忡。
就這樣按捺著性子等了好幾個時辰,始終高懸於半空中的豔陽才終於有了西斜的傾向——齊修遠鬆了口氣,一面端著野店裡的粗陋涼茶胡亂灌了兩口,一面扔出碎銀說他要結賬。
做客店生意的,都伶俐的緊,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