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見到個生人。初次見到他的人為他姿容所攝,凌絕心生平見得多了,本也不以為意。可這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一 絲 不 掛,配上這副目瞪口呆的模樣,倒是說不出的滑稽,因此不住發笑。
恰在此時,不遠處傳來略顯焦急的呼喚:“淼兒——淼兒——”原來段瀾見段淼久不露面,不安之下,沿著泉邊一路找來了。
段淼向來愛惜兄長,知道因一時貪玩,又白白惹得段瀾擔心,暗罵了自己一句,也再顧不得眼前人,忙向聲音來處奔去,大聲道:“哥哥,我在這裡!”
段瀾聽見弟弟應答,知其無恙,放下心來。一會兒段淼奔到身前,見他光著身子,段瀾“哎呀”了一聲,道:“我竟忘了把你的衣服帶過來。”
段淼這才想起自己沒穿衣服,回想起剛才遇見“仙子”的情形,登時大窘,恨不得地上有條縫隙可以讓自己鑽進去。回頭望去,那人已經無影無蹤。段瀾見他面色古怪,便問發生了什麼事。
段淼略有些忸怩地說了剛才的經過。
段瀾畢竟大他幾歲,想了想,道:“傳說溫泉難得,在泉中浸泡對人大有裨益。這谷中既有溫泉,卻不見尋常弟子入浴,想必是不許人隨便進來的。我們不知規矩,這一次來到也就罷了,以後可別再來了。”段淼答應著,心裡卻反反覆覆地回想著剛才那一幕,又在猜測那人到底是誰。
第七章
又過了幾日,段瀾完全康復。這一個多月來,他和段淼已經和谷中諸人相處得熟了,大家都關心詢問他們,日後要作何打算。段瀾見自己兄弟二人在谷中白吃白住了這許多天,本想就此辭別,不再多加叨擾;可是又見段淼大有要拜師學醫、在谷中長留的意思,心中一時拿不定主意。
段瀾想,他當了多年優伶,雖然也掙了些名氣,可是在梨園中討生活,卻實在不是出於自己的本心。如今能乘機離開,也是一件好事。本來,留在這谷中倒也不錯,可是他對醫道既不感興趣,也沒有天分。如果說等段淼學成,兄弟兩個自然不愁生計,可是自己正值青春,身壯力健,又如何能夠甘心無所作為,靠弟弟來養活呢!有心獨自去闖蕩江湖,又知段淼必定不肯。因此儘管心中為難著,卻終是暫時沒走,晚上也和呂慎、段淼擠在一處,白天就充當醫廬裡的小廝,做些斟茶遞水、掃灑庭除的雜活。
這日晌午,段瀾把一個轉危為安的傷者從醫廬送到紫竹院,回來時見一名年輕男子牽著匹黑馬向醫廬處緩緩行去。破劫谷有規矩,不得騎馬乘車進入谷內,以免發出嘈雜之聲,影響病人。這條規矩在谷口所立的石碑上刻得明明白白,一向無人敢犯,怎麼這人卻膽敢違背?他心中嘀咕,腳下卻半分不慢,趕上前去,施禮道:“這位公子,實在抱歉,谷中有規矩,車馬須得停在谷口處的樹林裡。”
那男子聞言轉頭,臉上略帶訝異,眉目間竟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段瀾見他神采奕奕,可知絕非病患,便道:“公子若是來請大夫出診的,不妨請到醫廬的客廳稍候。若不介意的話,就讓我把馬兒牽出去吧?”
不知為何,那男子看到他,訝異之色頓時消失了,目光也柔和下來。雖沒答話,卻含笑點了點頭,把韁繩遞給他。段瀾接過來牽馬便行,誰知黑馬卻一步也不走。段瀾也沒多想,繞到它身後,揚手輕輕拍了馬臀一下,催促它快走。
誰知手掌才貼上馬臀,那黑馬突然飛起後足,狠狠地便往他胸前踹去!
段瀾一驚,幸好他也是練過武的人,輕功尤其不錯。見變故陡生,他雙足一蹬,一扯馬韁,竟借力縱起,翻身坐到了馬背上。那黑馬性子極烈,從來不讓主人以外的人近身,這下竟被一陌生人騎住,不由得大怒。後足剛落地,前足又雙雙抬起,竟幾乎豎直地立了起來,想要把段瀾甩下去。
被它這麼猛地一晃,段瀾保持不了平衡,眼見便要往下掉。豈知他雙腿牢牢地夾著馬腹,身子側而不倒,一擰腰又坐直了,伸長雙臂,抱住了馬頸。黑馬甩他不掉,愈發生氣,長嘶一聲,便如發瘋中魔般,四蹄亂踢,身子亂顛。
段瀾抱著馬頸,知道一摔下去肯定要受傷,不敢鬆手,只被它顛得發暈。才要呼救,卻見那男子笑吟吟地站在不遠處,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段瀾料知他是故意捉弄自己,這一下好勝心起,偏偏不肯示弱,咬了咬牙,任那黑馬怎麼樣顛抖,始終緊緊地貼在它背上。
但段瀾畢竟是傷愈不久,不一會兒便覺得全身痠痛,手足發軟。正在他手臂略松,自知就要被甩落的時候,忽聞一聲輕喝,那馬兒竟立時安靜了下來。
段瀾一時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