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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卻又繞了過去,到了鄰村,尋人打聽,這才又返回。”這是那陌生男子在說話,但他看起來,似乎對此也並不十分以為意。

我的心微微一緊。

他身邊的我的父親呵呵笑了起來:“慶軻兄,我的女兒阿離精靈古怪,你可莫要見怪啊。”

我見已經躲不過去了,便從門後現身出來,朝著父親叫了聲阿爹,又轉向那被我父親稱為“慶柯”的男子,笑眯眯行了個常禮。

“你這丫頭,早上見了叔父,為何還要誆騙於他?”父親的口氣聽起來有些嚴厲,但眼裡的笑意卻是絲毫未減。

我做出一副天真的樣子笑道:“阿爹,叔父早上問的是鑄匠,不是獵戶,所以阿離說沒有。”

父親和慶柯對視一眼,兩人都笑了起來,慶柯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他的掌心,竟是異常粗糙,老繭橫生。

父親剖洗了今天得來的獵物後,便和慶柯兩人到了內室相談,我便到廚房燒了兩碗肉,一盤野菜,一鍋菽飯,送了進去。

我進去的時候,他們二人暢談正歡,桌上的酒罈裡,酒水已然是空了大半。

“趙政暴虐無道,狼子野心,去歲就佔了邯鄲,可憐我趙國無數子民,流離失所,提及此人,無不暗地裡咬牙切齒,偏偏主上無能,我等卻又空自奈何!”父親背向我席地而坐,我看不見他的神情,但僅從聲音,就可以得知他此刻臉上那悲憤之意。

到此的將近兩年時間裡,平日裡,我從未聽他在我面前言及半句國事,這是我第一次聽見父親談及此,所以我分外注意,出了房間,便悄悄掩藏在門外偷聽,他二人此刻飲酒正酣,談性方濃,絕未料想我會躲在外面偷聽。

“徐卿所言甚是,想我慶柯,祖上曾為齊國大夫,我堂堂王孫,七尺昂藏男兒,枉自平日以豪俠自居,今日又受貴人以命相托,豈能坐視不理,不報這知遇之恩?實不相瞞,在下尋訪徐卿到此,並不是單單為了敘你我十年之舊,更是有一事相求。”

透過門縫,我看見油燈之中,慶柯的雙目閃閃,臉上滿是興奮之意。

“哦,慶柯兄只管道來,只要在下做得到,絕不會推辭。”父親信誓旦旦。

“好。”慶柯猛地用手中的木箸擊打了下桌上的陶盆,發出了一聲清越之音,他將頭靠近了父親,說了什麼。

我屏住呼吸,努力想聽到他的耳語,可惜什麼都沒聽到,只是我的父親,他在聽完了慶柯的所言之後,竟然猛地從地席上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趟。

慶柯一語不發,只是緊緊地盯著我的父親。

我的心一下子收緊了,更是連大氣都不敢透一下。

慶柯,他到底對我父親說了什麼,以致於他如此地失態?

終於,我看見父親再次席地而跪,聲音鏗鏘有力。

“慶柯兄,此去刺秦,不論成敗,俱是不歸之路,你可想過?”

慶柯哈哈大笑了起來,聲音振響,我竟似感覺到了屋頂草舍間的灰塵簌簌下落。

“徐卿,大丈夫生而在世,若是沒有做成一件驚天大事,便是百歲期頤,兒孫繞膝,又有何趣味?更甚,為此大計,田光先生、樊於期將軍已是先後刎頸斃命,太子丹為我多看了美人玉手一眼,便砍下相贈,在下若不報此知遇之恩,奮力一搏,便是苟活於世,又有何顏面?”

我聽見父親撫掌大笑,豪邁之情,竟然也絲毫不遜於慶柯。

“妙哉!慶柯兄有如此胸懷,便是古時專諸聶政,也不遑多讓,在下雖是一鑄匠,卻也知英雄情懷,絕不敢為了苟活而偷安於此,慶柯兄放心,明日在下便起爐熔鐵,定會為兄長鑄出利刃,也算效我綿薄之力!”

“叮”地一聲,我聽到了他們碰酒的聲音。

我不敢再聽了,扶著牆壁,慢慢地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良久,我的全身還在不停微微顫抖。

我終於知道了這個讓我第一眼看到就充滿了不安的陌生來客是誰了,原來他竟然就是荊軻!燕太子丹派去刺殺秦王嬴政的那個刺客!

我萬萬也不會想到,我,辛離,一個遊走於現代摩登城市的女子,竟然會回到兩千多年前的戰國末年,親眼目睹這個歷史上最著名,也是最具悲劇性的俠客和刺客!

後世之人,就算對歷史不大瞭解,但荊軻刺秦這樣經典的故事,卻一定是有所耳聞。燕太子丹,在荊軻身上費盡心機,不過是燕國在軍事上已經無力抗秦了,所謀的,是寄希望於刺殺秦王,致使秦國內亂,無暇剪滅六國,從而緩過一口氣,以圖抗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