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身側的土匪壓低了聲音。
紅牙咧嘴無聲大笑,手一伸,立即有人送上棒槌那麼粗的不知名獸腿。隨著紅色牙齒的開合,油水和肉渣又開始亂噴。“我看這小子不錯。”
旁邊立即有小嘍囉附合諂媚:“那是紅牙大人眼光好,調|教得好。”
“就是不知道這小子能讓女王玩幾天……”紅牙眯了眯眼。
想到那個以S/M為樂,動不動就把人玩殘的鬼畜女王,紅牙身邊的土匪同時打了個寒顫,心中默默的感謝諸神——幸虧自己丑!
推向危險區更深處的途中,道路變化始終都在發生,但紅牙卻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向下的通道。這讓宇文仲和楊昊都更加確信自己回到安全區的方法沒錯,他們錯的只是運氣太差。
當然,這一路上,狗隊也碰上了幾次BOSS。紅牙沒有講究策略,而是直接選擇最殘酷的方法:碾過去!也就是所有騎狗的土匪們都撲上去一通亂咬,再強悍的BOSS那也是獵物,又怎麼敵得過獵犬?
也因此,戰鬥結束後,往往是滿地血腥,令人作嘔。
紅牙和他的狗隊顯然看慣了這樣的場面,利索地割下BOSS身上有用的材料後,就繼續開路,甚至還分了點給楊昊他們。
看到楊昊臉色慘白,卻不得不收下的樣子,宇文仲覺得有點好笑:“你不是也殺過BOSS,還是不是男人啊?這也怕?”
楊昊沒有說話。
宇文仲頓了頓又笑:“那參加匪頭爭奪賽的時候,殺的可是人,你行嗎?”
楊昊骨子裡是個真正老實的人,說不上連螞蟻都不敢踩死,但絕對沒做過欺負同學或是弱小的事情。他的身體條件好,可也還沒好到能成為運動員,大部份時候,他只是普普通通的埋沒在人流裡。也許,在碰上小偷時,他會幫助追趕,可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在遇見搶劫犯時勇敢的挺身而出。
這也是他玩牢不可破之獄一直玩不長某個角色的原因。
有些人可以把網路與現實中的自己完整的分隔開,有些人卻做不到。
正如宇文仲所說,殺人,他不行!楊昊其實很清楚這一點。全息網遊太過真實,就算是殺死動物,楊昊都覺得身臨其境。如果不是遇見宇文仲,他恐怕根本堅持不下來。
他不想被這個連朋友都算不上的傢伙看不起,希望得到讚賞,獲得認同。這樣的情緒既陌生又帶著新奇,楊昊剋制不住自己像個小孩一樣,拼命的想表現最好。當他降伏灰狼的時候,無論是遊戲或是現實,沒人知道,他渾身都在冒汗。這一刻,他確實感覺到,這真的只是個遊戲,因為現實中的他永遠做不出這樣高難度的動作,也沒有那麼勇敢。
楊昊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但宇文仲卻毫不留情,一針見血地戳破了自己的防護罩。他除了臉色慘白,呆呆地看著宇文仲,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膽小的他,甚至是笨拙的他,有資格和宇文仲成為朋友嗎?
宇文仲或許自己不知道,但他的一舉一動,甚至老練的處世手段,都隱隱讓楊昊羨慕。不需要多麼深入瞭解,楊昊能明白,他們並不是一類人。甚至,偶爾楊昊也會從宇文仲不小心露出的神情中發現一絲端倪。
楊昊知道,他也許永遠也沒有宇文仲那樣聰明,他是真的希望在遊戲裡能有這樣一個朋友,不帶一絲利益關係。
楊昊異樣的表情很快引起了宇文仲的注意,不過他只當楊昊在醞釀參加匪頭戰的情緒,想想還是不要再刺激楊昊了。畢竟,他們現在在一條船上,兩個人好歹有個照應,就算要蹬了楊昊,也是回到安全區的事情。
看著楊昊慘白的臉色,宇文仲多少有些不忍,本想著要是楊昊再和他搭話,一定好好回答,結果楊昊反而沉默了。
現在輪到宇文仲渾身都持續不對勁。
危險區裡只有少部份地殼裂縫能照射進光線,大部份時候無法判定時間,照明全靠火把。
宇文仲並沒有真的睡覺,他一直都眯著眼打量四周的情況。
當狗隊約更換了四回火把後,紅牙終於揮手示意停下腳步。
遙遠的黑色隧洞向地下無盡地延伸下去,彷彿是盡頭的地方燃著一些算不上亮的火炬,要注目細看,才能看出這些火炬立在一道發出黃色光芒的門前,本該是溫暖的顏色,但紅牙和其他土匪露出的憎惡表情以及門裡傳出的——透過隧洞的距離變得遙遠怪異的聲音,讓楊昊和宇文仲有種錯覺。
那是會吞噬的地獄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