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步子要堅定,不能遲疑,不能慢,不能躲,不能怕。
他一步步向上攀登,走過九百級玉階,漸漸能聽到殿內傳來的雅樂。
《和歡樂》。
這是在皇帝有喜事時才會奏的樂曲。
他們走進去,走進幽暗的宮殿。殿內燃起巨大的火炬,濃烈的香氣散發出來,叫人發嗆。
幾百人走進來,沒有一個人出聲。他們沉默,肅穆。
他們都看到前方的龍椅上擺著皇帝的冠,印,劍。
雲青蘭就站在龍椅旁。
一個女聲在內殿冒出來,又很快消失。
聽到女聲,徐樹心底冒出“朝陽公主”這個名字。這叫他心底的憤怒再一次湧了上來!還有一種被深深的羞辱的感覺!叫他瞪著雲青蘭。
在這殿內,雲青蘭面前的人都在瞪他,像要將他千刀萬剮。
“諸位請坐。”雲青蘭穿著甲衣,腰懸寶劍。他看起來即不像要娶公主的王公,也不像因救駕而受封的功臣。
倒像個馬上就要上戰場的將軍,殺氣騰騰。
沒有人入席。
突然之間,人群中一個人笑起來,指著雲青蘭對眾人道:“此犬乎?效人也?奇也!”
——這是一條狗嗎?
——這狗怎麼學人說話?
——奇事!
轟堂大笑。
所有人都在努力笑得更大聲,笑出了眼淚,笑得殺氣四溢。
笑得雲青蘭握緊了手中的劍。
他既怒,又怕。眼前這一切是他想過的,可他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都想反他!
難道他們沒有看到他手中的劍?
難道他們沒有聞到這殿中的血腥味?哪怕燒了再多的香也蓋不住的血腥!
徐公伸出手,殿中笑聲戛然而止。
徐公問:“雲奴,可還記得家鄉?”
雲青蘭猛得看向徐公。
他是軍戶!可他不是奴僕!他有名有姓!
殿中響起無數的質問。
“奴兒!可還記得誰給你的肉吃!”
“誰給你衣穿?”
“誰給你屋住?”
“奴兒!你有何面目立在殿上?滾下階去!”一個年約五旬,長身玉立的男子冷道,“休髒了這裡!”
雲青蘭怒極生膽!喝道:“左右!將此人拿下!推出去與我砍了!!”
左右甲士應聲而出!像一群餓狼,撲上來就要將那男子挾出去。
男子會些拳腳,便要奪甲士手中之劍,周圍的人也抱頭抱腰,以簪做器刺向甲士,各出手段。
徐公走到最前,站在雲青蘭面前:“奴兒,你若敢在此殺人,老夫必取你性命,令你生不能安枕,死不能歸土。”
雲青蘭把劍抽出來,比在徐公身前:“老兒!你不懼死嗎?!”
徐公笑道:“奴兒,你要權勢,要這天下,只憑雲家那八萬人?你自取死路,反問我等是否懼死?何其可笑。”
雲青蘭咬牙道:“就算我會死,我也能在這裡先殺了你們!!”
徐公道:“你不蠢。你本該在我死後動手,此時動手就失了先機。你敢在這裡殺一人,這鳳凰臺就是你的死地。縱使有陛下、公主護身,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雲青蘭心念電轉,喝住甲士:“放了他!”
甲士鬆手,那男子鬢髮散發,頰帶血痕,立刻被友人搶回去,問他有沒有受傷。
男子搖頭,一雙眼睛瞪得極大,臉嚇得又白又紅。友人見其無事,便笑話道:“爾似潑貓,眼如琥珀,美極!”
男子滿腔羞憤,幾乎想立刻衝到雲青蘭面前拿命去殺他!被友人一打趣,沖天怒火頃刻雪消,嗔他:“此情此境,你不思報國,只念風月,是何道理?”
友人笑道:“不及你,不及你!”
男子這才冷靜下來,看前面徐公正在與雲青蘭交談。
友人道:“徐公在首,我等隨從便是。”
男子點頭:“正是。”
友人道:“若當真死在此奴手中,日後我想念你時,只怕要連此奴一起入夢。”
男子頓時臉色大變,斥他:“滾!滾滾滾!”
雲青蘭聽出徐公話中有講和的意思,立刻就決定聽一聽徐公的話。
說到底,他是想要權勢,不是想去死。真惹來天下罵名,讓天下人都想殺他,那他這好日子也過不了幾天。
雲青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