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名太監手持一根短竹板走上前來,寶廷幾乎要暈過去——他當然認得,這是專門用來掌嘴的刑具!
先前的那名太監接過竹板,一下又一下,左右開弓的搧在寶廷的嘴邊,發出一下一下清脆的聲音。
因為那名太監用足了勁道,噼裡啪啦毫不留情地搧在寶廷臉上,伴隨著橫飛的血點,發出一連串好似正在燃燒的爆竹般的脆響。
寶廷一開始只覺滿口劇痛,隨著竹板的擊打越來越快,他的嘴巴漸漸的麻木了,頭也感到陣陣的暈眩。
五十下竹板掌嘴打過,寶廷已然是滿臉血跡,險些暈絕,看到他要暈倒,另一名小太監端過水盆,給他迎頭澆下,寶廷打了一個激靈,立時清醒過來。
這一清醒不要緊,嘴巴再次傳來了難忍的劇痛。他忍不住一口血水吐了出來,七八顆牙混著血水散落在地上。
“這五十下嘴巴,是給你長個記性,不要你再胡言亂語!”慈禧太后怒瞪著寶廷,厲聲道,“若不是念你是愛新覺羅家的宗室,早砍了你的腦袋!”
“來人啊!把這摺子燒了。”慈安太后看到寶廷已然滿口是血,說不出話來,但仍用不捨的目光看著那份奏稿,怒氣再次升騰起來,大聲的命令道。
李蓮英應了一聲,趕緊親手端過一個銅火盆,將寶廷的奏稿放入火盆當中點燃。
看到火盆騰起了火苗,寶廷猛地掙扎起來,嘴裡發出“唔唔”的叫聲,一雙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幾乎要跳出眼眶。
眼看著自己針對林義哲致死的一擊付諸流水,他已然神智顛狂,他想要破口大罵,卻因為舌頭已然在剛才的竹板擊打中和牙齒撞得爛了,根本發不出聲來。
看到寶廷的樣子,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方才覺得出了一口胸中的惡氣。
“來人!將他發往宗人府圈禁!召禮王進宮!”
“嗻!”
李蓮英安排人將寶廷帶出,又差人去召擔任宗人府宗令的禮親王世鐸進宮,一切安排完畢之後,他瞅得空閒,快步的來到了自己的房間,取過紙筆,急急的寫了一封簡訊,封好之後,便安排人送出宮去,交人用電報的形式發往福州。
因為林義哲的關係,李蓮英也順應時代潮流,玩起了電報這種先進的通訊工具。
想到自己的那位“拜弟”林義哲接到自己的電報時會有什麼樣的表情,李蓮英禁不住有些得意。
林義哲當然不會想到,他對自己這一次所遭遇的可怕危機,一絲一毫都不知情,能如此快速的化險為夷,全仗著朝中的這些人的“配合默契”!
“二總管,禮王爺說,他病了,這會子起不了身,過不來了。”派去禮親王府的小太監回報道。
“這個油浸的老枇杷!就知道他會來這一手!”李蓮英象是早就料到禮親王世鐸會如此,禁不住暗罵了一聲。
第四百六十八章深刻反思
李蓮英知道,世鐸之所以如此,不光是他這個宗人府宗令出於本能的想保寶廷這個愛新覺羅家的宗室,還有就是對上次林義哲弄的那個“四民皆為國之柱石”的理論讓他坐了一回瘸腿椅子摔了個大跟頭的仇恨。
在當下大清帝國的這幾位親王中,若論位望之尊,恭、醇、惇三王均要瞠乎禮王之後——恭親王能進親王爵位乃是道光皇帝在傳位詔書上御筆欽點,其實等於是道光皇帝對於這個聰穎幹練卻在儲位之爭中敗給了乃兄咸豐皇帝的六阿哥的一種補償;而醇親王由郡王而至親王則是因為他在身份上既是咸豐皇帝和恭親王兩人的同胞兄弟,又是慈禧太后的妹夫,在政務上除在“辛酉政變”中站對了隊外,更以“七爺”的身份成為了慈禧太后鉗制恭親王的頭號王牌;而惇親王則本來是最有機會成為皇帝的,只是奈何生得稍晚了些,與帝位擦肩而過。他能得封親王,也是慈禧太后鉗制恭親王的關係。
而禮親王則是大清開國時由太宗皇太極御筆親封的八大********之首,太祖二子和碩禮烈親王代善嫡系子孫,其頭上這頂“世襲罔替”的鐵帽子已經傳承了二百餘年,其尊貴程度自然不是恭、醇、惇這樣的新貴所能比擬的。
但若拋開了身份地位這一層,單論學識才智,則禮親王世鐸在四位親王中就只能忝陪末座。他其既沒有恭親王的精明強幹,亦沒有醇王的謹慎自持,即便是和那位以憨直聞名的惇親王相比,在行政能力上也要遜色許多。
但在李蓮英看來,這個在無數人的眼中只是個“泥雕木塑”的尸位素餐之徒卻是個絕對的聰明人,人生最難者莫過於“明進退,知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