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折轉回去,利落地翻出了牆,叫上凌小紀就走,邊走邊問,“方才我們路過一個妓院,門口有人在叫罵,你可看見那妓院名字了?”
凌小紀眼神怪異地看了凌煜一眼,幾番欲言又止後還是沒忍住,抱怨道:“少爺你怎麼這個節骨眼上還惦記著這個!”
凌煜一愣,隨即橫了他一眼,凌小紀的臉瞬間歸位,認真思索片刻,道:“好像是叫什麼依蘭……”
“依蘭軒。”
凌煜臉色凝重,無視了凌小紀譴責的眼神,長腿大跨幾步,很快將凌小紀遠遠落在了後面。
☆、逼良為娼
依蘭軒在朔平鎮上頗有名氣。
夜色已深,門口來往的人卻絡繹不絕,多得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門口笑吟吟地招攬客人。
一個穿湖藍紗衣的姑娘在門口站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衝上前去挽住一個男子的胳膊,擠出平生最嬌媚的笑,身子柔若無骨般貼上去,直教人骨頭都要酥上一酥。
這被挽住的男子就是穿著西野國服飾的凌煜。
凌煜樣貌生得極好。
劍眉斜飛,雙眸湛然。薄唇輕抿便是幾分疏離,但任他再是冷清,單就這副樣貌,便輕易與一旁色眯眯笑著的眾多好色鬼區分開來。
見他沒什麼反應,那女子面上的笑更燦爛了幾分,向一旁被一個老男人纏住的姐妹拋了個得意的眼神,挽著凌煜入了內裡,霎時濃郁的脂粉香鋪面而來,凌煜不動聲色皺了下眉頭,由著那女子將他拉著,眼角餘光瞄到凌小紀正被另一個女子纏著,苦著臉連連望向他。
他低下頭來湊到女子耳旁,正待問話,那女子扭捏了一番,一面做嬌羞狀一面將塗得鮮紅的嘴唇湊上來,眼眸微閉,一副任君採擷的嬌羞模樣。
凌煜狠狠地皺了皺眉,一把將那女子甩開,女子驚慌失措地睜開眼,有些難以理解當下的局面。
“官人,我家墨蘭不懂事,你喜歡什麼樣的,翠娘給你挑一個啊。”一個大臉臃腫的女人揮著手絹上前來,將滿臉委屈的墨蘭揮退,又喊了三四個姑娘過來,遠遠望過去,妝容打扮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凌煜草草看了一圈,冷下臉來,道:“不需要這些,給我們準備一間雅間,不要來打擾。”
凌小紀立刻掙脫了纏著他的女子,受氣包似的跑到他身旁,一臉被欺負了的可憐樣。
少爺怎麼弄的,他們是來救人的,怎麼還逛起窯子來了!方才被那姑娘又抱又蹭的,他難堪至極,以眼神控訴著凌煜,奈何凌煜看也不看他,只跟那老鴇模樣的人交談。
翠娘錯愕片刻,這兩人身量相似,一個霸道冷酷,面對姑娘們的熱情滿臉不耐,另一個緊緊偎在他身側,滿臉受氣小媳婦的形容,她看在眼裡,體貼地一笑,揮退了躍躍欲試的姑娘們:“是翠娘唐突了,官人這邊請,我給你準備最‘雅’的房間,保證不會有任何人打擾你們。”
凌煜沒做聲,帶著凌小紀跟上翠娘一扭一扭的步態,穿過幽長的走廊,路過許多聲音曖昧的房間,一路走到最裡一間。
翠娘笑吟吟站在門口,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了一圈,笑道:“官人,這便是依蘭軒最安靜的房間了,兩位可還有什麼需要?”
凌煜望著裡間的裝潢沉吟片刻,抬頭問道:“我方才看了一圈,你們這裡的貨色實在太普通,還有新的麼?最好是嫩一點的,我喜歡雛兒。”
他說這話時面上神情坦然自若,彷彿問的只是天氣晴好這樣普通的話題,全然沒有半點不自然之色。
翠娘又是一愣,心道自己竟看走了眼。她不自覺往凌小紀那裡瞟了一眼,凌小紀正低著頭,看不清面上什麼神情。看來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她喟嘆一番,又堆起了滿臉的笑,“有有有,只是這雛兒今日才到,我本待高價賣出,官人此刻這麼急著想要……”
凌煜朝凌小紀一抬下巴,他立刻從錢袋裡拿出一錠金子,翠娘看得眼睛都直了,伸手便去接,凌小紀猛地抽回手,方才小媳婦的神情一掃而空,不耐道:“先驗貨。”
翠娘誒誒應著,扭著肥碩的身軀踏著小碎步就下了樓。
蘇淮年雙手雙腳被綁著,靠在一堆潮溼腐爛的柴火堆上。兩頰火辣辣的,又熱又刺痛。那兩人將她綁的很緊,繩索勒進肉裡,許是破皮了,稍一動就是一陣痛。
她舉目四望,周圍一片凌亂,散落的木柴中夾雜著各式雜物,面前的大門落了鎖,沒有窗戶,整個空間狹窄而閉塞,她閉了閉眼,頭一次對木頭生出了厭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