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建功立業信心的山田仁和大佐,在遭遇了這種“缺德到冒泡”的地雷襲擊,已隱隱地意識到,他所遭遇的將是一支和中國所有軍閥部隊都不相同的軍隊。
有了前面的教訓,在進入濱海鎮前,他的部隊行進的速度變得十分地小心翼翼。很快搜尋前進的步兵發現了少量埋好的地雷。工兵起出來後,他們鬱悶地發現,這些地雷都是金屬探測器難以發覺的陶製地雷和石雷,而且裝藥出奇地少。
在這一個半月的準備時間裡,日本陸軍也不是什麼準備工作都沒有作。東京那邊就收攏了大量從上海逃出來的前炮黨軍官。詢問過他們和紅軍的做戰經歷,藉此瞭解紅軍的戰術手段。而過去日本軍事顧問長期在中國給予南京政府進行過軍事指導,那些軍官對紅軍的戰鬥力有相當的瞭解。遺憾的是,這些軍官由於多是統制派的官員,他們在瞭解到紅軍戰鬥力後,都理性地反對在這個時候對南中國用兵——有趣的是,這些理性派們在1935年六月的大驟變前,卻是最激進的全面侵華派。
當時他們的看法是,如果大日本帝國不能在紅軍徹底擊敗南京政府前就全面入侵中國,那就將會失去最後的侵華的機會。因為一旦紅軍取得了南京政府的地盤後,實力將再度有一個質的飛躍,那時的他們就不是現在的這種“小打小鬧”所能對付得了的。
六月攻勢後,南京國民政府在不到二十天內就徹底完蛋,中國形勢劇烈變化的速度之大,完全超出了所有日本軍官的想象之外(其實也超出紅軍領導自己的預測)。
日本軍部中極少數真正瞭解紅軍戰力,並能視為平等對手重視的理性派,其實在心裡已經隱隱地意識到,妄想蠶食或鯨吞中國的時機就已經失去了。
然而這個時代的日本國內,鼓吹侵華是絕對政治正確的事情,一切反對者都會被認為是國賊而被天誅。而東北事變後,在那些激進的少壯派軍官眼中,甚至連“蠶食”這種相對穩妥的“理性”的作法,都被認為是無法接受的懦夫行為。於是,日本軍部中這些真正瞭解紅軍戰力的理性者,他們的反對意見根本連個泡都無法冒起來。而他們對紅軍戰力的高評價,同樣也沒有得到軍部太多的重視。
“南方支那的紅色布林會維克的軍隊,應當是支那人中最能打的吧……”
在戰前,參戰的山田仁和大佐,對即將面對的對手戰力的評價,也就是“應當是”這種打了折的“高度評價”而已。
參戰前,山田仁和從逃過來的炮黨官員那兒,瞭解紅軍在游擊戰時期曾經大量地使用過地雷戰術,當時並沒有引起他的重視。然而在登陸浦東之後,親身感受到地雷的威力後,山田仁和才發覺,從前被他視為“懦夫”武器的地雷,竟能發出如此“猥瑣”的威力。
從登陸點到濱海鎮,只有兩公里的距離,山田仁和大佐率領的先頭部隊,所以拖到七點鐘才到達濱海鎮,另一個因素就是從道路兩旁的樹林或遠處的民房建築裡時不時打過來的冷槍冷炮的襲擊。
襲擊者射擊的距離通常都在五百米到六百米之外,山田仁和大佐的聽覺更敏銳地聽出,那些槍聲是由毛瑟子彈的聲音。十三毫米口徑反坦克狙擊槍雖然能將目標打碎,威力和震憾性十足,但最大的缺點是過於笨重,並不適合野外狙擊作戰。所以重量較輕,精確度卻奇高的莫辛那甘步槍就成了紅軍最好的選擇。
不過上海紅軍使用的莫辛那甘步槍卻是德國版的毛瑟口徑,而且是正宗德國原產的。莫辛那甘步槍是二戰栓動步槍中射擊精度最高的步槍,甚至在八十年代,中國的某支部隊參加國際射擊大賽時,使用這種二戰時代的老槍和一堆現代步槍同臺比武,還取得了極優秀的成績。身為實用主義者的漢娜根本就沒有使用蘇式設計的辱恥感,在德國基爾的兵工廠,仗著自己開發出來的高精度機床,同樣也開始秘密地製造毛瑟口徑的莫辛那甘狙擊槍。這兩年來總共緩慢地生產了超過萬條,其中超過兩千條德版莫辛那甘打上蘇聯製造的標記送給紅軍“試用”。
因為德國人追求完美的天性,這批德版的莫辛那甘步槍製造精度高,加工精美,紅軍用了都說好,配上2。5倍或4倍數的瞄準鏡後,簡直就是完美的殺人工具。
在浦東地區,紅軍佈置了數十個狙擊小組,他們通常為一個班十二人的編制,分散在浦東各處。
這些狙小組完全是按照林漢提供的“特種作戰”的理念組建的,其規模人數視作戰目標有別而大小不等,而他們裝備的武器則是十分地先進。
一個班組十二人中,擁有三到四把的德版莫辛那甘狙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