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的懶妹妹回來了,他知道他的懶妹妹不願意娶她,她是那隻叫齊天大聖的猴子,她愛她的花果山,她不喜歡天庭,她也不願意成佛,可是他卻是天庭的皇子,他知道她不願意娶他跟他是天庭的皇子沒有關係,她只是不夠喜歡他……
太平,太平呵,她淺笑溫柔是太平,她慵懶耍賴是太平,她才華橫溢是太平,她幽靜如月是太平,她炫目如烈日是太平,可是這些通通都不是屬於他的太平……
他一點都不怪她,人說她閒散過度心無大志體態嬌弱心境綿和,可他偏就喜歡,他喜歡她悠閒散漫的樣子,他喜歡她蜷縮在軟塌上翻書,他喜歡她敲著杯盞唱歌,他喜歡她畫瓷時凝注的眼神,他喜歡她得到她想要的東西,他喜歡她過她想過的生活,他最喜歡她歡快的大笑,懶洋洋的姿態,那般享受,那般自在,讓他想把天下所有的美好都送給她,只要她永遠都這般快樂……
姬採寧的手在太平手裡,虛弱的努力伸直指著太平的辮子,他想要她的一根頭髮,握在手裡,這樣不管他走到哪裡他都不會害怕了,他竊喜著想,有她一根發在手裡,他總不會飄太遠吧?他的靈魂也要看著她才行,能看著她,他就很開心了,只要一根就好……
太平拔下頭上的髮夾,齊肩一劃,整條辮子掉下來,輕輕放在姬採寧手裡,姬採寧看著她,想告訴她只要一根就夠了,這麼漂亮的長髮,太可惜了,他的懶妹妹不會是故意的吧?他知道她早就不耐煩這頭長髮了,從小就嚷嚷著長髮麻煩,要剪短,她還不知道,其實他很會梳頭的……
姬採寧什麼都沒有說,他說不出來,握在太平手裡的手漸漸連絲顫動都沒有了,他的眼睛靜靜的合上,他的頭上插著太平的白玉簪,一手抱著只馬克杯,上面畫著個睡覺睡得吹泡泡的長辮子大頭小人,他就抱著這個杯子等了她兩天,另一手握著太平的長髮辮,他說不了話了,允許他自私一回吧,這頭髮既然已經斷了,就讓他帶走吧,他的嘴角帶著笑容,他安詳如玉,他死去了。
他一生善良,生而尊貴卻不蠻橫。
他是爹孃最疼愛的麼子,兄姐們都呵護的小弟,他敬愛父母兄姐,他熱愛養育他的土地人民,即使不情願也沒有逃避自己做為一國皇子的職責。
他也嬌慣卻從不曾嬌縱,他也驕傲卻從不曾傲慢,他也高貴卻從不曾欺辱,他是溫室不知冷暖的花,他不識五穀不辨氣節,可他從不曾傷人倚勢。
他生平做過最堅持最任性的事情就是等了他戀慕的人兩天,握著她的手才甘心離去,沒顧上傷心欲絕父親和姐姐。
他擁有愛情,他的愛,如同晨霧,悄悄的來,靜靜的凝視,太陽出來了便默默散去,他沒有洞察人心的眼睛,也沒有經過磨礪的靈魂,他或許還很自卑沒有索求感情的勇氣,但他付出了自己所有的全部。
他的愛情不曾得到回報,他的付出甚至從不被所愛之人獲知,他無怨無悔。
二十一歲,花一樣美麗的生命,在黑夜裡靜靜的凋謝去。
太平不知道誰在哭喊,誰昏倒了惹來一室慌亂,不知道誰捏碎了桌角,誰的手掌在流淌鮮血,她的心麻木如石,她不知道那是痛得已經沒有了知覺,她的視線模糊不清,也不知道那是因為自己已經不知在何時開始淚流滿面。
我聽到傳來的誰的聲音,象那夢裡嗚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遠去的誰的步伐,遮住告別時哀傷的眼神
不明白的是為何你情願,讓風塵刻畫你的樣子
就向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經擁有你的名字我的聲音
那悲歌總會在夢中驚醒,訴說一定哀傷過的往事
那看似滿不在乎轉過身的,是風乾淚眼後蕭瑟的影子
不明白的是為何人世間,總不能溶解你的樣子
是否來遲了命運的預言早已寫了你的笑容我的心情。
不變的你,佇立在茫茫的塵世中
聰明的孩子,提著易碎的燈籠
瀟灑的你,將心事化進塵緣中
孤獨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寵
紫禁宮裡的皇子,你是造物的恩寵。
離歌
遠遠撞見太后的鑾輿,太平在路邊低頭跪下,披散的短髮輕輕滑過肩頭,紗幕後太后的視線高高的掃過她,鑾輿緩緩而過。
父後,為什麼那些美麗的妖精男皇都會愛慕那取經僧人?
因為她漂亮呀。
那那隻猴子就不漂亮了麼?
……
她不也是美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