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孺子微皺眉頭,“虎踞城只有數百將士,加上西域士兵也不過一兩千人,鄧將軍拿什麼打勝仗?”
“崔太傅不是率領一支軍隊在西域嗎?”
韓孺子搖頭,“那支軍隊要回來保衛北疆,不能留在西域,崔太傅絕不會同意分兵給鄧將軍。”
“唉,我也不關心了,哥哥從小就固執,聰明的時候好像天下沒有他做不成的事件,發起脾氣來卻是一個徹底的糊塗蟲,盡做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荒唐事。相隔千山萬水,我管不著他,只怕陛下也難讓他聽話。”
鄧芸坐在床上,伸手在兒子的小臉上輕輕撫摸,愛憐地說:“我現在只在意他,沒想到小東西會這麼可愛。”
“朕要御駕親征。”韓孺子試探道。
鄧芸抬頭看了一眼皇帝,“陛下得先給皇子起個名字才能走。”
韓孺子哈哈一笑,覺得鄧芸的脾氣有點像她的哥哥。
“噓,別吵醒他,小東西只在睡著的時候才這麼可愛。”鄧芸馬上提醒道,她現在眼裡只有孩子,沒有哥哥,也沒有皇帝。
韓孺子又去秋信宮,這裡也是孩子的地盤,孺君公主已經會走路了,還是那麼活潑,一看到父皇就撲上來,嘴裡咿咿呀呀地亂說。
韓孺子沒法不喜歡這個女兒,立刻抱在懷裡,逗了一會,向皇后道:“朕要御駕親征。”
崔小君一直微笑著旁觀,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呆了半晌,開口道:“一定要這樣嗎?”
“大楚將士正在前線浴血奮戰,朕不能總坐在皇宮裡等候訊息,而且這一戰很重要,如果戰敗,或者僵持不下,北方觀戰的匈奴人很可能因此倒向敵軍,兩敵聯手,大楚危矣。”
“陛下如果覺得有必要,那就去吧,只是……只是一定要策劃周全。”
“會的,楚軍精銳多半都在馬邑城,如果這一戰打不贏,朕坐在皇宮裡反而更加危險,而且還會連累你們。”
崔小君笑了笑,隨後輕嘆一聲,“為什麼陛下總是這麼艱難呢?”
“你該慶幸,在這種艱難時刻,大楚是朕在做皇帝。”
崔小君又笑了,走過來,從皇帝手中接過公主,輕聲道:“孺君,聽到了嗎?父皇是個了不起的皇帝。”
公主大聲道:“不起!不起!”
韓孺子總是能從皇后這裡得到支援,信心增強幾分,又來拜見母親慈寧太后。
慶皇子又大了點,學會了一些規矩,向父親行禮,叫了一聲“父皇”,退到祖母身邊,將手交給祖母,生母佟青娥站在太后另一邊,如婢女一般恭謹。
韓孺子閒聊了幾句,再度提起御駕親征之事。
慈寧太后面無表情,突然扭頭,向惠貴妃佟青娥道:“你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嗎?”
佟青娥明顯一愣,沒想到自己會被問及,低聲回道:“臣妾不懂軍務,陛下想要出征,總有道理吧。”
“陛下不只是皇帝,也是你的夫君,是你孩子的父親,就要拋下你們親上戰場,你就沒什麼可說的?”
佟青娥臉色微紅,更不敢說話了。
慶皇子突然大聲道:“父皇不準去!”
慈寧太后笑著在長孫頭上摸了一下,抱起來交給惠貴妃,“你呀,太老實,難怪不得陛下歡心。你們母子兩個先回去吧,我跟陛下說話。”
佟青娥臉上又是一紅,抱著兒子匆匆離開。
慈寧太后將太監與宮女也攆了出去,房間裡再無外人,她說:“陛下老大不小了,怎麼還是小孩子脾氣?”
“這不是小孩子脾氣。”韓孺子詳細解釋了自己的想法,最重要的理由就是大楚必須在馬邑城打贏這一戰,否則的話,匈奴人將會全部投降敵軍。
慈寧太后安靜地聽完,“朝中無臣,非得陛下親征?再說馬邑城不是有柴悅嗎?那是陛下最信任、最欣賞的武將,真到了用人之際,他卻沒用嗎?”
“柴悅有大將之才,但是生性謹慎,作戰守正,不擅用奇招,如果是對付知根知底的敵軍,有他足矣。神鬼大單于卻是陌生的敵人,從他聲稱要從西域進攻,卻移大軍於碎鐵城來看,這股敵軍十分狡詐,朕擔心柴悅應付不了。而且軍情瞬息萬變,朕在這裡做出決定,前線只怕早已錯失時機。”
“我理解陛下的心情,可是……陛下也不是將軍啊?御駕親征能比柴悅指揮得更好?”
也就母親敢說這種話,韓孺子微微一笑,“兩軍相爭勇者勝,朕即使不能指揮得更好,至少也能鼓舞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