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如果皇后能有一個……算了,不提此事。我會向陛下建議,將皇子送到秋信宮。”
“可是惠妃與……”
慈寧太后擺擺手,“又不是要將她們攆出宮去,每日去秋信宮待一會也就是了,就當是兩位母親照看一個孩子。”
慈寧太后難得釋放善意,崔小君又的確盼望能有一個孩子,對這樣的安排當然不會反對。
又聊了一會,慈寧太后終於說到了正題,“陛下將一群勳貴之子送往碎鐵城,本意是好的,可是路途遙遠,塞外也不安全,難免不出意外。這種事若成慣例,等皇子長大該怎麼辦?也要參加行軍?”
崔小君同樣瞭解皇帝,知道這是很可能的事情,可她更明白,皇帝需要的是支援,而不是反對。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勳貴如此,皇子……或許也該如此,久在深宮之中,並無好處。”
慈寧太后笑道:“如果皇子是你生的孩子,皇后就不會這麼想了。”
崔小君只得改口,“太后說得是,我未受懷胎之苦,想得簡單了。”
“沒關係,等皇后親自撫養皇子,很快就能明白為人母者的心情。”慈寧太后停了一會,“皇后能勸說陛下收回成命嗎?”
崔小君無法拒絕,只能說:“我會盡力。”
這是一項艱難的任務,崔小君勉強接下,卻不知該如何向皇帝開口。
次日傍晚,皇帝回宮。
在外面待了幾天,韓孺子比較興奮,深夜不睡,向皇后講述過去幾天裡的事情,“我到現在也不是很明白,那些世家怎麼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動用‘替兵’?是我這個皇帝還不夠嚴厲嗎?”
崔小君坐在床上,溫柔地看著絮叨不已的皇帝,笑道:“這與嚴歷與否無關,他們想不到陛下會明察秋毫,竟然關注這等小事。”
“小事?勳貴能夠承襲爵位,是因為他們的父祖為大楚立下過赫赫戰功,如今子孫連刀劍都碰不得,不肖至此,百年之後有何臉面去見先人?”
韓孺子走到床前,微笑道:“我也是糊塗了,跟你說這些做什麼?城外風景秀麗,過一陣子,咱們一塊出城。”
“我對山水風光不感興趣,更願意聽陛下講勳貴的事。”
崔家也是勳貴,韓孺子總是忘記皇后與崔家的關係,“大將軍說什麼了?”
“陛下想多了,我父親傷勢初愈,身體還不太好,每天只能在府裡散散步,對外面的事情全不關心,才不會替別人求情。而且我父親掌軍多年,還不明白練兵的重要?”
崔宏的一子一孫都不在“子弟軍”中,的確沒必要關心。
韓孺子笑笑,“我總覺得那些勳貴不會這麼平靜,見誰都覺得像是在說情,我的確想得有點多了。”
崔小君拍拍身邊,讓皇帝坐下,正色道:“我的確要說情,但是與我父親無關。”
韓孺子十分驚訝,“你也以為我做得不對?”
“陛下做得對,但是手段欠妥。”
如果說話的是別人,韓孺子早就先發制人,對皇后,他卻不會用這招,“何處欠妥,說來聽聽。”
“陛下讓‘子弟軍’行軍,不只是為了練兵吧?”
“當然,那兩千人也算不上真正的兵,我只是要給勳貴世家一個教訓,讓他們明白,大楚有難時,人人都得出力,誰也不能躲在後面等著別人來救,尤其是他們這些人,肩負的責任理應更多一些才對。”
“大楚眼下有難嗎?”
在韓孺子看來,大楚的“難”可不少,但是都稱不上“眼下”,“你想說蕭聲?”
崔小君點點頭。
前左察御史蕭聲是那種典型的朝廷官員,更關心自己的升遷,而不是朝廷的利益與百姓的福祉,可就是他,被匈奴人俘虜之後,寧願投河自盡,也不肯向敵人屈服。
“蕭聲是忠臣,卻不是大楚最需要的臣子。”韓孺子握住皇后的一隻手,“大楚雖弱,還沒到不可挽救的地步,用不著那麼多殉難的忠臣。”
崔小君輕嘆一聲,正如她事先所料,想說服皇帝改主意是不可能的。
韓孺子盯著她,“皇后替誰求情?”
“沒有,我是真覺得行軍益處不大,但是聽陛下一說,又覺得有道理。早些安歇吧,明天還要早起上朝呢。”
韓孺子沒有追問,上床就寢,心裡卻一直在琢磨這件事。
第二天上午的朝會沒什麼大事,主要是給雲夢澤的楚軍論功行賞,黃普公等將領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