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王果然沒睡,對進來的韓孺子笑道:“領教崔老二的本事了吧?”
韓孺子對東海王的幸災樂禍不在意,對柴悅的在場感到奇怪。
柴悅原本坐在東海王對面,這時起身道:“怪我一直沒說清楚,倦侯還不知道吧,金家兄妹已落入匈奴人之手,危在旦夕。”
東海王道:“說這個沒用,早告訴你了,想讓倦侯涉險,你得提供更大的利益才行。”
“有。”柴悅肯定地說,“我的計策對倦侯大有好處。”
韓孺子示意兩名隨從退下,來到兩人身邊,坐在一張凳子上,看著一桌殘羹剩炙,說:“給我倒酒。”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最後一次機會
燒雞隻剩下骨架,燻肉唯餘一些碎渣,濁酒微涼,韓孺子飲下一杯,點頭讚道:“的確比軍營裡的酒好一些,是從馬邑城買來的嗎?”
東海王笑道:“馬邑城可沒有如此好酒,這是母親派人從京城送來的,沒剩多少,早讓你過來品嚐,你卻總是推三阻四。”
自從遭到舅舅的背叛之後,東海王比從前老實多了,但畢竟錦衣玉食慣了,受不得苦,即使在塞外,吃住也要舒舒服服,只比崔騰強一點,沒有哭著喊著要回家。
韓孺子打量斜對面的柴悅,“說服我吧,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這次沒成功,今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柴悅稍顯慌亂,雙手按在膝蓋上,姿態拘謹,想了一會才說:“請允許我從頭說起。”
“嗯。”韓孺子晃晃手中快要見底兒的酒壺,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這就是給你的時間。”
柴悅更顯慌亂,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又思考一會,坐在主位的東海王微笑著旁觀。
“是這樣,我一直在收集匈奴人的情報,發現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金家兄妹三人一個月前進入草原,很快就與匈奴軍隊取得聯絡,但是東單于忙著應對楚軍,沒有見他們。”
韓孺子將杯中酒喝下去一半。
柴悅稍稍加快語速,“匈奴的一位王子喜歡上了金家的女兒,向她求親。”
東海王饒有興趣地觀察,韓孺子沒有任何異常表現,扯下一根雞骨,啃食上面最後一點殘肉。
“匈奴王族之間的關係很複雜,有貴族提出反對,理由有好幾條,比如懷疑金家並非真心歸順,而是楚軍派來的奸細……”
韓孺子將杯中的酒喝光,將壺裡最後一點酒倒出來,多半杯,可以分兩次喝,也可以一飲而盡。
柴悅急忙省略無關緊要的事情,“匈奴人盛傳,金家的女兒與倦侯有染,已非處子之身,他們很在乎這個。”
韓孺子舉在空中的酒杯停住了,皺眉道:“金家小姐是不是……處子之身,匈奴人自己查不出來嗎?再說匈奴人連父親的妻妾都能繼承,還會在乎這種事情?”
柴悅認真地說:“匈奴人就是這樣,他們可以繼承、奪取別人的妻妾,但是很在乎未出嫁女子的貞節,倦侯……真的……沒有……”
“當然沒有,我有夫人。”韓孺子想喝酒,未到嘴邊又將杯子放下了。
“嗯,那事情就清楚了,匈奴王子想娶金家的女兒,可是人言可畏,他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也可能是覺得金家人受到了羞辱,所以自願留下,為的就是要找你報仇,他計程車兵最多,差不多有三千人,其他匈奴人也都聽從他的命令。”
韓孺子看向東海王,困惑地說:“你能相信嗎?居然有人會因為這種事找我報仇。”
東海王面露沉思,然後點頭,“相信,你忘了,柴小侯和崔老二交惡,就是因為金家的這位小姐,結果兩人誰也沒得著她。所謂紅顏禍水,說的就是金家小姐,她可能沒做什麼,但是跟她有關聯的男人都會倒黴,你跟她的關聯太深了。”
東海王在心口處輕拍兩下,雖然見過金垂朵,對她的美豔印象極深,暗地裡為她投靠草原而感到可惜,可兩人從未有過交往,他可以遠離禍水。
“金家人呢?沒有辯解嗎?”韓孺子向柴悅問道,幾乎忘了面前的那杯酒。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以金家在匈奴人中的地位,估計說話也沒人聽,總之,這位叫札合延的王子公開聲稱要活捉或是殺死倦侯,為金家的女兒恢復名譽。”
韓孺子無話可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柴悅急忙道:“所以我希望倦侯去當誘餌,與柴小侯之死一點關係也沒有,完全是因為倦侯能夠吸引札合延王子。”
韓孺子放下酒杯,“這一切也可能都是你編造出來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