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自己是真窮,真沒錢。我又不是六部堂官,不在內閣,外省的過年過節的孝敬銀子,冰敬、炭敬什麼也送不到我面前。
我一年就四萬兩銀子的餉銀,我府裡的這群歪瓜裂棗要吃飯,宮裡面還有一個缺心眼的老孃要顧著。我拿那筆銀子還了你,那我小半年就得喝西北風去。我這麼窮酸,你還逼著我還錢,哥哥,你也太不仁義了!”
老崔一聽不幹了,他瞪著我說,“您還窮酸?王爺,您都快把我的腰包都掏空了您還窮?!”
我說,“怎麼能夠呢?”
“怎麼不能夠?”老崔掐指一算,“年初你說你挪了二十萬兩出來,讓我給你在南邊買地種,要種桑樹。我地給你買好了,桑苗也種下去了,那銀子花的可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前一陣子我命衰,有人想拿著我和那個什麼誰知道哪裡來的太子妃說事,非說我和她有一腿,這下子好了,我拿了二十萬兩銀子把你的賬還上了,那個什麼太子妃的破事也算說明白了。”
“那個事情是說明白了,這銀子的事情我可不明白了。”
我笑著說,“這有什麼不明白的?”
老崔一怒,“這說來說去的,歸根到底,就是王爺您拿了二十萬兩銀子在我面前一晃,讓我看了個新鮮,聽了個響,又收回去了。這到最後,地是你的,桑田是你的,銀子還是你的,我忙活了一場,白搭了二十萬兩白銀,除了誘拐親王、貪汙國庫這個莫須有的罵名之外,什麼都沒撈著!”
他那個痛心疾首的樣子把我逗樂了。
我咧嘴一笑。
他更怒了,“笑,你還笑!你這個沒心沒肺的!!”
我拉著他的袖子說,“哥哥你別惱了。吵這麼大聲,讓外面那些什麼御林軍的都聽到了。他們都是貴胄子弟,家裡有錢有勢的,也聽說過你崔碧城崔大老闆的赫赫威名,要是知道了您為了區區二十萬兩銀子在這裡要賬,把您可憐的兄弟——也就是區區小王我——罵的狗血噴頭,你丟臉不丟臉??”
老崔大叫,“丟臉?如果我丟臉就能拿回來我那二十萬兩銀子,就算把我這張麵皮丟到姥姥家去,我都認了!”
我說,“呦,哥哥,你可別這麼說,讓我聽著怪委屈的。”
“什麼?!”崔碧城怪叫,手指在我面前比劃了一個顫抖的‘二’,他叫著,“你拿了我足足二十萬兩銀子,我說你兩句,你還委屈了?”
我把他的手指握住,我才說,“成了哥哥,你也別委屈了,這錢外加今天這一萬兩就算你先借給我的,我以後慢慢還這總可以了。要是實在不成,我這不是還有王府還有地嗎?我爹這不是還沒死呢嗎,我肯定能有錢還你,這還不成嗎?”
“我幾天沒回來了,我先看看小蓮去。他被太子嚇的夠嗆。”
崔碧城拉著我,“你先別去,估計他現在也不太想看見你。”
我一愣,“怎麼?”
崔碧城定定的看著我,“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呀?難道你就愣沒看出來,他是三殿下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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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崔碧城說的這麼篤定,我是真的丈二了。
我說,“他是老三的人?這我可不知道,他腦門子上沒有刻著老三的名字,他也沒對我說過。”
老崔鼻子好懸被氣歪了,他指著我一付恨鐵不成鋼的怪模樣磨牙說,“廢話,這屬於吃裡扒外的勾當,他是你死對頭三殿下的人,就這話他能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嗎?!”
我一聽就不樂意了,“我說表哥呀,你這話就不地道了。他三殿下怎麼會是我的死對頭呢?再怎麼說,我和他都是一個爹生的,雖然說他是貴妃生的,我是宮女養的;他外公是和我有過節的當朝首輔杜皬杜大閘蟹,我外公是西城賣豬肉的;他外公他舅舅一直看我不順眼,我外公我舅舅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哪棵蔥蒜;他吃是大魚大肉,穿的是綾羅綢緞,我吃的是小魚小蝦米……”
我正搖頭晃腦的說到這裡,老崔一巴掌拍在我腦門上,他額頭上的青筋都快被氣的迸發出來了,他閉著眼睛搖頭說,“得了得了,你別再說了。在這麼說下去,那個嫡位被太子爺搶走、親王爵位被你搶走的可憐失意的三殿下都快被你說成地主老財,你成了他們家外面要飯的了。”
此時,我一拉老崔的袖子,仰頭問,“他真是老三的眼線?”
老崔被我問的有些不太篤定了,他開始犯嘀咕,然後才說,“應該、也許、大概、可能、似乎就是吧……”
我一掐他,“到底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