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就聽見我身邊的柳叢容忽然問,“怎麼了?”
哦,原來他是‘大師兄’!
那個叫元辛的小太監就好像三歲的奶娃找著娘了,一下子就過來,湊到柳叢容面前,哭著說,“大師兄,您要救救我們!我們沒法活了。
太子妃傳話說,今晚一定要住在小行宮,還讓她貼身的宮女小玉姐姐送來了一副棋子,說要和太子手談。
可太子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從大婚開始就把太子妃一個人撇在大正宮,壓根就沒有過去住過,估計就連太子妃長什麼樣子咱們殿下都沒有拿正眼看過她,不要說留太子妃住這裡了,就是我們剛接過這副棋子送進去,太子瞄了一眼就讓扔掉,還說太髒。又吩咐我們,如果以後再看見莫名其妙的東西,他就把我們都轟到吉壤烤地瓜去!
……可是太子妃那裡,我們又不敢回絕……”
我一聽,噗嗤的一聲就笑出來了。
文湛不是轟人去烤地瓜的人。
我說,“我還當什麼大不了的事,不就是烤個地瓜嗎?你們在宮裡面吃香的喝辣的,烤個地瓜吃又有什麼了不得了?”
那個元辛和於琴聽我這麼一說真的哭泣了。
我最見不得人哭,我連忙說,“這是怎麼了?怎麼了?”
柳叢容說,“他們可能會被活活燒死。”
聲音不高,也不尖,卻讓我一聽,脊背上汗毛孔都炸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這裡不是我的祈王府,這裡是太子的大本堂。這裡的一切總會超出我的想象。我不這裡,就好像我娘永遠不懂皇后的精巧和陰狠一樣。
47
柳叢容引我走到書房,我一進去才發現這裡早已經聚了一窩子人。
書房廣闊無比,正中間架著一副巨大的織錦,是大鄭疆域全圖,萬里河山似乎可以盡收眼底。織錦頂上一個大匾,我爹的親筆——上善若水。
匾額下面有一個方臺,比地面高出一些,方臺上面擺放著長桌,長桌後面是紫檀木的太師椅,太子就斜靠在椅背上坐著,似乎在聽下面的人說話,又似乎看著窗外種的百年玉蘭樹。
織錦旁邊分別放著十五個巨大的架子,掛著玉牌,那是我大鄭兩京(雍京,洛陽)、外加十三個布政使司(山東、山西、陝西、四川、江西、湖廣、浙江、金陵、福建、廣東、廣西、雲南和貴州)的政務存檔。
這些架子前面都擺放著茶几和木椅,坐著幾個人,一個個的紫蟒煌煌,不動如山。
“……世上的事本就這樣,三年旱,三年澇,三年是靠天在吃飯。所以豐年要儲存稻米穀物,充盈國庫,災年開倉賑災,安定民心。”
說話的是人戶部尚書謝嘉,雍京人,今年六十三歲,杜皬門人。人長的很乾瘦,眉毛鬍子都白了,說話有些有氣無力的,似乎隨時準備倒地不起。
“今年夏天不過有些小旱,沒有死人,只有些許流民進入京師,不足為患。等到了明年開春,是時候種稻米穀子了,他們也就回家鄉去了。
杜閣老從政二十年,一直實心用事,不屑於小人計較,卻不想因為這場天災給了一些人藉口,讓他們藉口參議政務,誹謗朝廷!”
我的腳丫剛踏進這裡,就聽見一個輕飄飄的聲音說,“今年夏天大旱,直隸南、洛陽全境顆粒無收,飛蝗連天,災民無數。山林中野菜,山果,河流中的魚蝦都被捕吃殆盡。災民開始挖食觀音土,甚至有些地方易子而食!
這難道不是首輔的罪過?!
楚某敢問謝大人,你們戶部是如何知道,只是些許小災,到了明年開春流民就回家鄉種地,然後,你又是怎麼知道那些流民將要如何過冬,如何回家鄉,還有——你又是怎麼知道的,他們還有明年的種子糧?!”
“如果這些謝大人都不知道,那你在太子面前信口雌黃,難道就不是猶言亂政,矇蔽聖聽嗎?!”
果然是他!!!
我抬眼一看,太子左手邊第一個位子坐著一個年輕人。
他的臉白皙乾淨,眉目如畫,烏紗長翅隨著動作還微微顫動,得意非常。他在一群老頭子和半大老頭子裡面顯得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鶴立雞群了。
——楚薔生。
眼見著楚薔生又要把人氣死了,眼前著有人過來和稀泥。
正職是內閣大學士、兼職和稀泥的粱徵說,“薔生,要讓人說話,不要得理不饒人。”
我暈。
這稀泥和的,簡直堪比煽陰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