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正是嘉王羽瀾。
羽瀾原先總跟著文湛,裝扮的跟雙生子似的,現在不知怎麼了,又看中我爹的裝扮了,所以總是在有意無意中學我爹。諸如,拿著象牙煙桿抽菸,又諸如穿著白色的狐裘。
說過了話,我想著就繞道去別處,誰想著我這個弟弟偏偏從那邊走了過來。
“大皇兄,慢一步走,可容羽瀾說兩句話?”
不用猜都知道是什麼話。無非就是惦記著老崔手中的幾本杜家密賬。他們勸不動老崔,就來找我打秋風,我可不沾惹這個麻煩。
我連忙說, “三殿下,這裡四面漏風,又挨著水面,又陰又冷的,在這裡呆時間長不不好。不如我們到楚薔生的小方壺書齋去說話?那邊暖和。”
羽瀾一笑,“太子殿下在那邊,有些話,就不好講明白了。”
我趕緊說,“三殿下,你是斯文人,你說的話都咬文嚼字的,我又不懂。您要是有公事,找楚薔生,找太子都成,要是私事情就找老崔,他們都比我明白。我就先走一步了。”
羽瀾倒是沒有攔著我。
就是在我剛轉入竹林的時候,忽然聽見他輕輕說了一句,“大皇兄,您和太子殿下的私事,但凡有一星半點露出口風,傳出宮闈,無論天下問不問你們的罪過,父皇卻要問我的罪,就看到弟弟為您擔這麼久干係的情分上,聽我說一句話,可好?”
我就覺得羽瀾拿著一把利劍,直挺挺的插入我的心口,把我釘死在當場。
我的腳再也邁不動,停在那裡。
我等著羽瀾一步一步的踱過來。
他問我,“大皇兄不問父皇是如何知道的嗎?”
我苦笑了一聲,“這種事,想瞞也瞞不住。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好了,羽瀾,你想要什麼就直說吧。”
羽瀾卻反問我,“大皇兄,你說,你有什麼東西,是我想要的?”
我,“沒有。我就是一個窮人,我那些東西想來三殿下也看不上眼,想另外送你些什麼東西吧,你又什麼都不缺。我也不知道三殿下想要什麼。”
羽瀾從袖子中抽出一個盒子,放在我面前的石桌上。
“我也不想要大皇兄什麼,我倒是像給皇兄看點東西。您開啟瞧瞧?”
他說著,眼神也不看我,而是看著旁邊的竹子。
我仔細看了看他拿出來的木盒,不大,就是普通楊木的,上面刷著明漆,看著挺乾淨的。
我拿過來,開啟,裡面卻是一張紙。
羽瀾坐在那邊的石凳上,竹林間的風吹過來,散了他額前兩縷頭髮,就這麼垂在光潔的額頭上,他的眼睛中帶著幾分憂鬱,像一個詩人。
我翻開了紙張,只看了一眼,那是敬事房醫婆的舊檔,寫著我娘進宮之時並非完璧。
啪的一聲,我合上了那個木盒子。
我啞著聲音問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羽瀾笑著抬起頭看著我,“沒什麼意思。這份記檔,也是我無意之中找出來的,幾十年的舊東西了,當時和那麼多廢棄的舊檔放在一起,就要給火焚了,卻讓我看到了。這張紙呢,是我找人照著原文臨摹拓印的,上面有敬事房的印信,大皇兄時常出入禁宮存檔處,應該見過敬事房的印信,您給仔細瞧瞧,這個,可是假的?”
我咬了咬牙,“印信是真的,可是,這紙上所寫的東西恐怕卻是假的。”
羽瀾,“假的嗎?那 好,我把這份記檔找出來,呈給皇后,後宮的事歸她管,讓她去查,看看,究竟是誰,有這個膽子,膽敢誣陷祥貴妃娘娘的名節?
大皇兄也知道,我朝不比漢唐,我朝奉行理教,宮法森嚴,入宮前失貞的女子不能近侍父皇,倘有此等情形發生,那女子應處於鞭刑,革除一切封號,入尼姑庵,終老一生,而父皇亦是失德,需下罪己詔。”
我冷笑一聲,“小題大做了吧。”
羽瀾卻輕描淡寫的說,“這是大鄭祖制,後人遵從與否,全憑自己。如果這個舊檔是真的,那麼當年祥貴妃如何近侍父皇,當時的事情是怎樣的情形,都有誰參與,如何參與,都需要徹查。如果此舊檔為假,那麼著背後又牽扯到誰,為何汙衊皇妃,這些陰謀也需要一併查清楚。”
他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如果大皇兄不反對,那我這就回去,把事情呈給皇后,讓她查。”
“別介,三弟先慢些走。”
我馬上拉住他。
我可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這事無論真假,要是鬧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