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活。”
我瞪了他一眼,他這才好好說話,“說起來,還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的商隊運一批絲綢瓷器藥材經由絲路到西疆諸國販賣,我送潘掌櫃出嘉峪關,那個時候風沙大,我們就在關外的一家小客棧打尖,可巧遇到店家找大夫,說是一個婦人病了,很重,需要醫者。我就讓商隊的大夫去看了看,還熬了幾帖藥,可是那位婦人早已經燈枯油盡了,吃了幾幅藥,就去了。臨終前她什麼也沒有說,沒說自己有家人孩子什麼的,她只說想要埋在嘉峪關內,埋在大鄭的國土上。其實,嘉峪關內外都是大鄭的國土,不過她已經聽不進去了。
正巧,潘掌櫃出關後,我也要回雍京,就讓人買了棺材,自己送那個婦人的棺槨入關,選了一塊山清水秀的地方下了葬。那個婦人是殷忘川失散多年的孃親。棺槨下葬的那天傍晚他就趕到了,遺憾的是,他沒有見到親人最後一面。他說他很小就上崑崙學藝,這麼多年終於可以下山尋找親人,卻又生死陰陽相隔,子欲養而親不待。他為他母親的墳塋上放了一朵銀茶花,那場景挺傷感的。”
唐小榭插了一句,“好人是有好報的。崔公子的恩德,修羅王放在心中,沒齒不忘。”
我一愣,這些話,這些事情,崔碧城從來沒有對我說話。
我問他,“你見過殷忘川?他是什麼樣子的人?”
崔碧城想了想,“嗯,那天晚上,火把不明,看不太真切。他人長的有些單細,樣子很斯文,前呼後擁的,他身後至少有十個人跟著。個個都是黑紗罩面,腰間掛著長劍。他騎著一匹價值連城的匈奴汗血馬,穿著黑色的絲袍,披著孔雀翎織的披風,就是說話聲音不大,不過奇怪的是,雖然聲音輕的很,可是別人卻聽的十分真切。”
他扭頭問唐小榭,“殷修羅王好像有異族血統?我當時記得,他的臉色特別的蒼白,眼睛是蒼灰色的。”
唐小榭有些驚奇,“原來崔老闆不知道?修羅王的母親是鄭人,他父親就是高昌王!”
啪!
我手中的茶碗扣在木桌上,大叫,“怎麼,殷忘川也是高昌王子?”
“高昌王子?”
“也是?”
唐小榭笑了,笑的有些高深莫測。
“高昌和大鄭不同,大鄭的皇子都是尊貴的,並不計較母親的出身,可是在高昌,只有受過月亮女神祝福,在神廟出生的孩子才能得到王子或者公主的地位。高昌王有很多孩子,但是高昌只有一個莫雀王子,一個阿伊拉公主。就因為他們姐弟的母親是鮮卑族的公主,而他們降生在月亮神殿。”
“王爺,修羅王的父親雖然是高昌王,可他並不是高昌王子,他只是高昌的奴隸。高昌沒有給過他一絲恩惠,給他還有他的母親的只是無窮的羞辱和傷害。他是作為陪伴莫雀王子上崑崙學藝的八十八個奴隸中的一個,高昌王子這麼尊貴的稱呼,不敢擔。”
我看著他,“看樣子,唐公子很恨莫雀殿下,那為什麼對他的遭遇如此不忿呢?”
唐小榭眼睛看著窗外,看著暮春這忒賤的韶光。
“莫雀再怎麼不好,他也是修羅王的哥哥,他可以殺死莫雀,卻不想看著他受辱,可惜,那個人,已經無可救藥了。”
我忽然覺得,他們之間的事情,簡直比亂麻還要亂!
吃過晚飯,唐小榭就告辭了。
我也走了。
我上馬之後,忽然又想起來一個事情,“老崔,在江南你便宜圈了地,誒,圈了就圈了吧,只是今年別種桑樹,繼續種稻谷。”
他一愣,“你傻了吧,會不會算賬?一畝桑田是三畝稻田的收益,可賦稅卻只高半成,你讓我放著萬頃良田種水稻,那不是把財神爺向外推嗎?”
我,“土地兼併的太過分,激起了民變,我爹也保不了你。”
老崔,“這土地兼併歷朝歷代都有,說白了,只有造反之後才能均田。一般就是,造反,均田,土地兼併,再造反,均田,又土地兼併,就好像餓了,做飯,吃飯,又餓了,再做飯,吃飯一個道理。”
我抓頭,“你哪裡來的這麼多歪理?讓你種稻谷就種稻谷,今年大家都種桑樹了,江南生絲多的很,價格就上不去,桑田的收益不可能和往年的收益一樣多。你就算是吃一年的虧,也吃不了多少。”
崔碧城憋著嘴巴沉吟了一下,說,“嗯,……,好吧。今年就不和他們搶了,明年再說。”
我離開留園的時候,已經到掌燈時分了。
崔碧城讓我自己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