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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是鳳化二十七年制的,當時蜀中進了幾匹川緞,陛下看的順眼,就拿了一些做袍子。”

我爹點頭,又看了看這個袍子,這才說,“承怡,你也過來看看。”

我湊過去,裝模作樣的看了兩眼,卻馬上被罕見精妙的繡工吸引。

其實這個袍子是我爹平時起床漱口吃白麵饃的時候穿的,因為不是朝服,所以繡的花紋就比較簡單,就是普通的仙鶴祥雲圖,那個仙鶴繡的很仙風道骨,那些祥雲繡的也不賴,遠看像綿羊,近看像棉花糖。

我恭維道,“這繡工真好,比崔碧城他們的江南製造局弄的什麼五彩緞好多了。看看這隻仙鶴繡的多實在呀,這針腳,這繡工,把一個仙鶴繡的栩栩如生,我估計加開水一燙,拔了毛,刷上甜醬就能架火燒烤了。嘿,我都能聞到香味兒啦。”

我爹對我嗤之以鼻,“傻兒子,你懂什麼?這針法是原本失傳已久的‘無縫天衣’,太祖的龍袍就是用這種針法繡出來的,據說是九天玄女親自傳授的針法,沒有天大福氣的等閒人是碰不得這樣的衣袍,別說穿了,就是看一眼,就會閃傻眼睛。”

我覺得我嘴角有些抽搐,就問他,“爹,這是誰忽悠你的話,你還真信?”

話說,我爹號稱曠古罕見的偉大帝王,猛人如雲的大鄭王朝第一聰明人,沖齡登基、馭極四十年、禮樂征伐皆出自於他,以太子文湛俊美無鑄的相貌,深不可測的城府,磐石般堅不可摧的野心,在他面前都只能算一顆幼小無辜的豆芽菜,按說他已經可以牛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神鬼莫測,可我這個牛爹,怎麼就偏偏總被一些連我家二狗子都不相信的鬼話騙呢?

我爹從小到大,確切的說是長到二十一歲,他愣是沒有吃到過一口鮮桃,蜜餞桃和糖水黃桃到經常吃,他沒有喝到過一口當年的新鮮茶葉,喝的都是兩年、三年的陳茶,他也沒有吃過西疆進貢新鮮葡萄和哈密瓜,那些東西都進了當年的內閣大學士、當年的司禮監掌印大太監、還有雍京各處的能人肚子裡了。

當時御膳房有個說法,不能讓皇上吃那些時令新鮮的東西,要是他吃順了口,大冬天想要吃新鮮的桃子,那不是要了執掌御膳房的那個傢伙連同他家裡八十老母,三歲嗷嗷待哺幼童一家老小的命嗎?

所以一直到我都生出來了,他還以為桃子生出來就是蜜餞,把蜜餞泡到水裡就是糖水黃桃。

這次也一樣。

要是真有什麼九天玄女的無縫天衣,那就根本用不著針線,仙女手一指,憑空就能生出一件五彩華服來,光芒萬丈,還不用洗,既不用一針一線的浪費功夫,也不用點燈熬油的浪費燈油錢,即使穿舊了穿髒了也不用抖灰塵、皂莢水泡,那個仙女吹一口仙氣這個袍子就又光鮮亮麗,灼灼其華了,還用的著像對待心尖一般的小心收著,顫巍著手指輕輕扯下毫不起眼的線頭了。

誰知道我爹卻說,“信不信的,別人這麼說,我這麼聽著就是了。”

我點頭。

雍京今天格外冷清,又格外熱鬧。

那邊老三等著娶媳婦拜天地進洞房,老崔想著拉關係走後門把他爹死亡的真相查出來,太子為了軍權連美男計都用上了,我爹還在這裡不鹹不淡的唸經看舊衣。

我問他,“爹,今天三弟娶老婆,您說我去不去喝喜酒,要是去了,要不要送禮?”

我爹沒說話。

我接著說,“要說光景好,送他一份大禮不算啥,可這幾個月我在南方做點小買賣,手頭緊,老三偏趕上這個時候辦喜事,我就有些抓瞎。要是不送吧,外面又開始傳我們兄弟對著掐的謠言,這要是送吧,禮太輕了我又不好出手,要是重禮,不說三弟願不願意接,我也送不起呀。爹,您給我拿個主意。”

我爹擺了擺手,“行了,你別在這裡哭窮了。”

我,“爹,瞧您這話說的,我哪裡是哭窮呀,我是真窮。”

我爹衝著李芳一努嘴,李芳好像我爹肚子裡面可心的小蛔蟲,馬上過來,雙手小心翼翼的把我爹的舊衣從那個木架子上取下來,然後好像一個窮人捧著一袋子黃金一般捧到那邊的蓮花法墊上,再恭恭敬敬的疊好,裝入一個檀香木的盒子中。

我爹說,“這件衣服,還是當年杜妃親手縫製的,她和你那個吃不飽了不管事兒的娘可不一樣,她身子骨弱,眼睛也不好,一年到頭連一個荷包也繡不完。”

我被震驚了,下巴掉了下來。

然而我爹像是沒有瞧見我的醜樣子,他繼續說,“這件衣服,她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