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洗手、擦臉,換衣服。
可是想要換衣服的時候,問題又來了。原來我留在玉熙宮裡的衣服都是親王蟒袍,即使又幾個樸素的,袖釦,衣襟還有袍子角上都是龍紋。可現在我已經不是祈王承怡,而是庶民趙毓了(……天知道這個名字是哪裡來的),這些衣服要是上身就會被當即打死。
可見皇上又是大事。
原來做他兒子的時候,可以衣冠不整,也可以就穿裡衣,左右不過被他潑口茶水就過去了,可現在庶民要在君王駕前失禮,按照大鄭國法,還是會被當即打死。
思前想後,我怎麼也是個死,怎麼天地這麼大,就沒有活路呢?
還是柳叢容機靈,從太子之前的舊衣服中找出一身最樸素的湖絲常服給我換上。文湛現在比我高,他的衣服我穿不了,可是三四年前,他十五六歲時候的衣服我還是能穿。
穿好了,就往萬壽宮那邊走。
一路上,我總是感覺到有竊竊私語的聲音,還有人們明明很好奇,卻又躲躲閃閃,遮遮掩掩的眼神。
……
“你看,你看……就是他。”
“我說怎麼平時看他就神情猥瑣,鬧了半天真的不是正經主子,就是穿上龍袍都不像太子……”
“喲,他穿的衣服好像太子的衣服,怕不是昨晚太賣力氣,衣服都撕了,沒的換了……”
然後就是很曖昧的笑。
我覺得吧,我應該舉著一副一丈二的大幡,上書幾個大字:
——“被太子睡者在此,速來瞻仰,每人二兩,小本買賣,概不賒賬!”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又成了豆腐塊……又一個豆腐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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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聒噪的實在受不了,於是扯了扯柳叢容的袖子,他湊過來,悄聲問,“大人,什麼事?”
他比黃瓜聰明,知道早早改了稱呼,省的大家難做。
我問他,“你看,那裡,就是天街的牆根底下,怎麼有這麼多人?他們都不當值嗎?”
我又看了看四周,似乎都是宮內各處的太監宮女們,他們穿著華彩的衣服,各種品級都分的十分清楚。他們不當值,不幹活,只是湊在一起,三五一夥,對著我指指點點的。
誰想到,柳叢容奇怪的看著我,“大人您說什麼?那裡什麼都沒有,沒有人在那裡……”
青天白日的,日頭白花花的晃的人心慌。
既然沒有人,自然就沒有說話。
那我聽到的是什麼?
我閉上眼睛,再睜開,仔細看了看,可不,這裡就是天街,一覽無餘,高聳的硃紅色的高牆,直插天際。
怎麼可能有人躲在這裡,對著旁人指指點點?
除非他們不想活了。
我肯定有什麼毛病了。
柳叢容似乎有些擔心的看著我,我擺了擺手,“你看我做甚?怎麼啦,玩笑也不能開啦?我聽說天街這裡可邪性了,電閃雷鳴的時候,這面牆就能把這個時候提著燈籠走天街的太監宮女的影子給抓到牆裡面,所以平時沒人的時候,還有人看到一群人影晃動,就更鬧鬼一樣。”
柳叢容讓我一頓糊弄,再加上皇上召見,誰也不敢誤了時辰,他也沒再糾纏什麼。
壽春宮外有一大片芍藥,是少見的品種,暗紫色的花瓣外面有一圈金色,一株就值五千兩銀子。也不知道是誰說的,這花是象徵愛情的七夕花,從哪之後,這東西就更是身價百倍了。原來我手中有錢的時候沒動過這裡的心思,現在想想,等一會兒我走的時候順一顆芍藥花出去,這幾年的飯錢就夠了。
正在胡思亂想,李芳出來了,論理,我見了李芳要跪,我剛要往地上爬,李芳一把揪住我,把我拽住,我就沒跪下去。
他照樣笑的像個老阿福,他說,皇上剛喝了藥,正在順氣,讓我們先等一會兒,他過會兒就出來。
別的,他也沒提。
我點頭。
皇上這場大病,或者說中毒過後,他的身體大不如前了。
現在的他就像紙糊的似的,大暑天還穿著厚重的衣袍,不能在陰涼的正殿待太久,不然會咳嗽。朝野就開始有些微詞蠢蠢欲動,說他這個皇位坐不了太久,快要禪讓皇位給太子,他坐太上皇在後宮頤養天年。
皇上和太上皇涇渭分明,其中天差地別猶如雲泥。
除非死,或者讓兒子篡了皇權,否則古往今來,我還沒有見過哪個皇帝吃飽了沒事兒禪位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