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鞭,兩鞭,三鞭……
我咬住下嘴唇,就算吐血也絕不呻吟。我知道我罪有應得,我根本沒臉乞求文湛的諒解。東宮大殿外安靜的好像是墳墓,所以皮鞭打在我後背上的聲音格外清脆,像大鄭岐山神宮的喪鐘,一聲,兩聲,三聲,……一年,十年,一百年。
真長。
長的似乎可以生出蔓藤,纏住我的腳,直接拖我下十八層地獄。
文湛下手越來越狠,打的我全身筋骨彷彿都碎裂了。
黃瓜在我身邊一直哭,他想要撲過來代替我受罰,可是他被兩個緹騎壯漢死死的按住,動彈不得。終於,柳叢容噗通一聲跪在文湛腳邊,哭喊著一直猛磕頭,“求殿下開恩,別打了,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的,殿下,殿下!!”
柳叢容瘋子一樣的磕頭,那聲音咚咚鏘,好像大戲開始前的鑼鼓聲,如暴雨一半。
然後,他停手了。
我爬在石板上再也無法起身。
文湛走過來,他伸過來他的手指,熱的燙人,他還像原來那樣,很溫柔的撩起我的頭髮,把它們別在我的耳後。
他俯下身,情人一般的耳語。
“承怡,我以後不再逼你,也不會再愛你,不過……你逃不掉的,……留在雍京吧,無論你是誰的兒子,無論你是誰,你生在雍京,那麼……”
“你死,也要死在雍京!”
148
小蓮的眼睛很美,是一種迷離而危險的美。
就像崑崙山的冰。
聽說那裡的冰都是經過上萬年的劫難而凝結起來的,沉浸在無窮無盡的冰寒當中,慢慢的散發著死亡的芳香。
危險至極的美。
可能因為今天我喝了酒,可能因為我看到了文湛和那個美貌的姑娘的翻雲覆雨,可能因為崔碧城的話,黃樅菖的隱瞞,還有司禮監那刺目的陽光,綠直的深沉,文湛的專斷,緹騎兵那一排整齊的人頭,還有眼前無窮無盡的饕餮盛宴,讓我第一次感覺到了厭煩,疏離,還有冰一般凍結的孤獨。
這樣陌生的感覺,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寂寞?
我忽然有一種抓住小蓮的衝動。
可是,他卻像鬼影一般,在花叢後面一閃而過,消失了。
他的身後謎團重重,可是,他是故人。
他的姐姐也是故人。
然而這裡還是熱鬧的。
大家談論著皇上欽賜自己的衣袍,杜家百年豪族赫赫揚揚的喧囂,皇上親家文王家族的彪炳戰功,還有,三皇子妃那聲譽滿雍京的潑辣。
據說,文王女公子長的像一顆豆芽菜,面黃肌瘦,卻深得武將家族的真傳,會打一整套少林長拳,據說曾經把哪個瞎了眼的居然想要輕薄她的鄉野村夫打的滿地找牙。
她自己有一支脂粉軍,那些軍士全是她的近身丫鬟,各個身形彪悍,雖然不能說都是身負絕技,至少都能雙手揮舞大斧頭,切肉剁骨不費吹灰之力。
都是男人,沒有人豔羨老三娶到的那個女公子。
老三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真難想象,他和他老婆兩個人晚上吹燈之後怎麼上的坑?
想著想著,我的腦子中形象的出現了一個長的像頑石一般的豆芽菜,強行霸佔了我三弟的身子,然後羽瀾體弱不支,翻身倒在床上牛喘不止的慘痛模樣。
真是……��恕�
我從酒桌後面站起來,忽然肚子裡的熱酒上頭,我踉蹌了幾步,黃瓜攙著我,他一直說什麼‘大殿下不勝酒力,醉了,醉了’一面推開了那一雙一雙洶湧過來灌我酒喝的手。
我和羽瀾關係不好,我和他滿座高朋的關係也不好,我在這裡待著著實無趣。
老三喜歡的是溫柔似水的女人,他不喜歡他老婆,可是他卻娶了她;老三喜歡安靜的書齋,清淨、怡靜、雅靜,他也不喜歡這些表面逢迎他,背地嘲笑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還有八竿子打不著的杜家的諸多門生故吏,可是他卻和他們結交,談笑風生。
從這些看來,他比我強多了。
我們走到外面的牡丹花叢邊上,我讓黃瓜先回去,我自己出去逛逛。
他不走。
我推他,他還是不走。
黃瓜低著頭說,“大殿下,您殺了奴婢吧。刀子,剪子,白綾,毒藥,什麼都成,您殺了奴婢吧。”
媽呀,我著實被他嚇著了。
我顫抖著手指問他,“你想幹嘛?”
“大殿下這樣猜忌奴婢,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