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
“兄弟,老尹今天喝的真痛快,你這個兄弟,老尹也認下啦!”
“來,來,來,兄弟,金子給你,我閨女給你,你改口,叫爹!”
親兵把抱做一團的尹名揚和崔碧城分別架走了。
席間的賓客都已經喝的酒酣耳熱,女眷們都被尹夫人招呼的到後堂歇息去了,還有幾桌太上老夫人們湊在一起打麻將,噼裡啪啦,噼裡啪啦的。
我喝了抱著一罈子老酒,灌下去,居然還不醉,就是眼前有些恍惚。我仰頭,腦袋頂上有一輪月亮,黃橙橙的像個大面餅。
這麼多的酒,別人越喝越熱,越喝越糊塗,我卻越喝越冷,越喝越清醒。
看著發麵大餅一般的月亮,我居然想起來那天的文湛。
十六天前,小行宮。
我說過啥來著?
“文湛,放開我,還是殺了我,你任選其一,這一次,我也不逼你。”
文湛呢?
他就站在那裡,臉色冷的像崑崙山上萬年不化的堅冰。
“好,好,好!真好,承怡,你算是徹底把我看透了。你明知道,我殺不了你,你還……”
他的眼睛好像冰中亂焚的火焰。
“既然這樣,那我們徹底一刀兩斷!你去跟那個什麼尹姑娘雙宿雙棲,我不攔著,不過,我要你記得,從今天開始,你不能再見越箏,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你都不能再見越箏。他纏著你,你也不能再和他說話。如果讓我知道你和越箏碰面,我會把他關到宗人府的地牢裡,暗無天日,一直到死。”
我,“文湛……你,你瘋了!這和越箏有什麼相干?”
文湛微微笑著,“承怡,我恨你,我從來沒有像恨你這樣恨過一個人。我會讓你知道你究竟捨棄了什麼,我會盡我能做到一切讓你感受到什麼是撕心裂肺,什麼是肝腸寸斷,什麼是生不如死!
我知道你疼愛越箏,那我就讓你一生一世都再也見不到他!”
……
不遠的閣樓上,不知道是誰的手指撥動了古琴,一個人影坐在木樓頂上的滴水簷上,灰色的衣服隨著夜風飄蕩了起來,那個人就像一隻鶴。
是小蓮。
我晃了晃手中的酒罈子。
其實文湛並不知道我真正捨棄了什麼。
誰也沒有他更重要。
……即使,是越箏……
210
成親的時候,酒是必不可少的。不但宴客的時候要喝酒,就連閨房裡面都要喝酒。
如果依足了周禮,合巹酒是要一個瓜,劈開,弄成兩個半個瓢,然後中間用一根紅繩系起來,新郎官兒和新娘子一人拿一半,瓢裡面裝上甜酒,然後兩個人就著這個彆扭的姿勢把酒喝乾了,這就算成事兒了。
從此之後,兩個陌生人就成了夫妻。
我拿著秤桿把尹綺羅頭頂的那個流光溢彩的蓋頭挑了下來,旁邊有兩個嬤嬤過來,捧過來兩個半瓢,讓我們把這個合巹酒給喝了。按理說,喝了這玩意,洞房裡面就沒別人什麼事兒了,就剩下我和我老婆,至於我們能搗鼓點什麼,用大腳趾頭想也知道是什麼。
不知怎麼了,我就感覺心底一直犯嘀咕。小心肝一個勁兒的亂跳,手心都是汗。我正準備伸手幫她把衣服解開,這個時候,外面咚咚強,亂了一陣,崔碧城的新寵小廝牛二小扯著脖子在外面喊,“二爺,二爺!您要是還沒搗鼓新娘子就快出來,出事兒啦!我們崔大爺出大事兒啦!!~~”
我當時手一哆嗦,就把尹姑娘的衣襟給扯了。
這個牛小二就是老崔老家冉莊的一個佃戶家的小兒子。
模樣長的還算清秀,就是不能張嘴,一張嘴,一口冉莊野菜糊糊味的土話能嚇掉別人的大牙。有人跟崔碧城說過,這個小子留在身邊可以,可能不能不讓他開口說話?如果說這個牛小二值白銀二十兩,他的模樣值一百兩,但是不能開口,他只要一開口,就算白給人家八十兩銀子,人家都不一定能要他。
今天尹部堂的客人、親戚朋友多,我怕這個牛小二給老崔丟人,於是跟尹綺羅說了一聲,“你先睡,我去看看怎麼了。”然後就趕緊溜出來。
出來一看,外面可真熱鬧。
本來應該在客房摟著竹夫人酣睡的崔碧城不知怎麼了,不好好的睡覺,反而跑出來,拎著兩罈子酒,坐在石凳子上大擺龍門陣。
也許是剛才喝的實在太多,他的臉都紅了,額頭上臉頰上都有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