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如今的皇上,什麼都乾的出來。”
“在他還對你有憐憫的時候,聽從他的旨意,把罷黜太子的旨意送出雍京。相信我,太子不會坐以待斃的。你所能做的,僅僅是保命而已。”
我的手指碾碎了一顆瓜子,說,“也對,我所能做的是保命,而你想要做的,是河蚌相爭、漁翁得利。不過三王爺,您確定您真的苟延殘喘於皇上和太子的鬥法之中?”
他又捻起來一粒葡萄,笑著說,“承怡,你總是不相信我,這樣可不好。要知道,父皇在太子和我之間,可是偏向我的。原因嘛,你也知道,我心慈手軟,不會對兄弟痛下殺手,也不會對你趕盡殺絕。我不會把你永遠圈禁在宮廷中,也不會像佔有一個女人那樣作踐你。”
我沒說話。
他的手指捻碎了葡萄。
然後他似乎有些咬牙切齒的說,“別這麼看著我,好像看著一隻雜碎。哦,對了,還有件事想要告訴你。誒,讓我怎麼說呢?在這個混沌複雜,恩怨情仇的都揉碎了,扭在一起,誰也不能逃出生天的時候,讓我怎麼說呢?”
“你知道,父皇為什麼要殺阿伊拉公主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嗎?”
“因為他愛你。”
“高昌人都是賤民,高昌的女人只配做床榻上的玩物,隨便說一句,阿伊拉公主真是尤物,那一夜過後,我也無法忘記她,可是我還是覺得她不配擁有大鄭皇子的孩子。”
“父皇要殺她,是不想讓她肚子裡的雜種混淆了你的血脈。”
“皇上真的把你當兒子看待。”
“可是太子不同,他想要保住那個孩子,你的孩子,是想讓你收心,念著他的好,以後不再睡任何女人,也不再想著要一個孩子。可是,你想一想,那個時候我們都以為你也是皇子,可一個擁有高昌雜種兒子的皇子,怎麼可能承繼大統?有了那個孩子,你這輩子都會被人恥笑,你的孩子也註定了要被人恥笑,因為在大鄭,高昌人根本不算人。
他們只是,賤民。
一個賤民的父親也成不了大鄭的皇帝,即使,你曾經是大鄭的皇長子。”
羽瀾站起來,陽光從他背後透射了過來。我看到他破敗蕭瑟卻俊美的臉,隱在光影背後,顯得他的下巴異樣的尖,像一把森冷冷的刀。
他說,——
“那麼承怡,現在你覺得,父皇和太子,誰更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嗯,摸下巴,誰更愛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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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望蒼穹,忽然覺得這個塵世是如此的寂寞如雪呀!
聽完了三王爺那些貌似忠厚老實,實則挑撥離間的瘋話,我忽然覺得其實他也挺可憐的。雍京是一個根本沒法子解開的迷局,無論有怎樣的道行,都似乎逃不出一個必殺的輪迴。
我甚至還拍了拍三王爺的肩膀,說,“三王爺,回家陪陪老婆生孩子去吧。皇帝那個位子跟你無緣,你們就好像尖刀和土豆,利劍和地瓜,看起來似乎是兩回事,其實也的確是兩回事。”
然後,我讓人把三王爺恭敬的送出了小院。
我收下了他的葡萄,然後拿著兩簍子醬肘子做了回禮。
三天後,雍京城外。
我把手中這個據說裝著皇帝密詔的筒子遞給眼前這個偽裝成漁夫的藩鎮密探。他是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人,中等身材,骨頭卻很粗壯,手掌很大,像個笊籬,似乎他一把就能從水中撈出許多活魚。
我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檢查了火漆封,眼珠子賊賊的,然後,當他知道一切完好無損之後,他就像是又縮回了殼子裡面的鱉,變成了漁夫。
我,“他們說,你是總管寧州、西疆的寧王的密探。”
“是,我效命於寧王。”然後漁夫密探又看了看我,“聽說,你是宣大總督的女婿?”
我點頭,“對,我娶了他的閨女。”
“你真好命。”密探嘆息般的搖頭,似乎很為我老婆嫁了我這麼一個傢伙而惋惜,“在我們甘寧,尹家小姐就是天仙,多少男人都想娶他。”最後,似乎覺得那些男人都不夠高攀一樣,又說,“寧王也想娶她。如果不是你做了部堂大人的女婿,尹小姐就是王妃了。”
我看著這個漁夫,作為密探,他的話似乎多了一些。我,“在雍京,我老婆也是天仙。還有,我老婆不想做王妃。”
他搖頭,“那可說不準,女人的心思,沒有人能說得準。”
我,“與其擔心我老婆,不如擔心一下你們家王爺吧。他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