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2部分

原先三法司的那些大老爺們為了彰顯‘大鄭律法煌煌’,所有未曾定罪的革員既不上大刑,也不作賤,甚至連‘出言恫嚇’都欠奉。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房成觀只對革員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諄諄誘導,務必使堂下那些犯官們與堂上端坐的大人們心有靈犀一點通,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黃孝瓘皮糙肉厚,不解風情,不但沒有遵從房總憲的美意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反而仗義執言,針砭時弊,甚至連東宮內閣都扯下水,這讓房大老爺的一篇真心都付之東流。

如今,這些革員是打又打不得,殺又殺不得,這場潑天巨案頓時呈現出一付欣欣向榮的尾大不掉之勢,著實讓人頭疼。

最後房成觀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暫緩問案,請旨容後再議。

末了,他問我這樣做成不成。

我又吐了一個梅子核出來,清了清嗓子才說,“這事得您拍板,我說了不算。我坐這就是個擺設,大事您拿主意。”

其實,我心理想的是,房老頭說的真對。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東宮和內閣發下來這麼大的案子,本來也沒有指望能一天兩天完事的。這些天,六部過來聽審的堂官們都熬的筋疲力竭的,大家早應該都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回去洗澡刮臉吃飯睡覺去,這是正理。

不過這話不能讓我說出來。

不然明天被人一說,傳之四海,顯得我這個人好像整天不幹正事,總在一旁瞎攪局,讓我這個紈絝子弟再背上一個草包的盛名累贅,真的太不划算了。

房成觀揹著我的時候翻了一個白眼,於是他站起來把話說了,大理寺正堂這群人都鬆了口氣,因為大家都知道,眼前這個關口算是過去了,之於今後東宮和內閣之爭誰勝誰敗,除了那些有野心,有大幹系,想要大富貴的大人們,其他人就吃梁不管酸了。

進宮之前,我回了趟王府,看見黃瓜正愁眉苦臉的爬在床上養傷。我們見了面,誰也沒說正經話,我們彼此安慰了一下,我給他倒了杯茶水,喂他吃了兩塊酥餅,我就進宮了。

太子就在東宮。

他看上去很累,側身趟在軟榻上,身上披著薄絲被子,手邊拿著書,手指已經鬆了,書本要掉不掉的。我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來,從他手中把書拿出來,是當年內閣首輔裴東嶽的藏書……《左傳》。

我從來沒有仔細看過這本書,可是我爹,我弟他們都看過,不但看過,而且看的都爛熟於心。這次我也翻開一頁,裡面是裴東嶽用硃砂寫的批語,他的字寫的相當好,龍飛鳳舞的,就是我看不明白。

身後的文湛輕輕翻了身,拍了拍我的後背,他向裡面躺了趟,對我輕聲說,“上來趟一會兒?”

“嗯。”

我彎□子,把鞋子脫了,也靠在軟榻上,把書本放在雙腿上,又翻了一頁。

安靜了好一會兒,就聽見文湛略微帶著睡意的聲音問我,“大理寺那邊怎麼樣子?”

我,“一團糟。”

文湛,“以你看,房成觀這個人怎麼樣?”

我想了想,“看上去還挺和氣的。”

文湛又問,“能堪大用嗎?”

我,“……”

我先沒有說話,翻了一頁書,他也沒有再追問,只是繼續安靜的躺著。我轉身看了看他,輕聲說,“他說要上奏摺請旨,到時候你看看他摺子上寫些什麼就知道了。”

文湛卻說,“不用了。我已經讓司禮監下了旨意,房成觀糊塗懦弱,不堪重用,讓他調任太廟令,只管燒香祭祀的事宜。都察院左都御史還是由楚薔生做比較妥當。”

我,“他爹剛死,他正在丁憂。”

文湛,“那就奪情。”

我又沒有說話,繼續看書,半晌才說,“其實你早知道房成觀問案會出亂子,卻又故意放任他這樣做,為了給楚薔生鋪路吧。”

他不說話。

我,“文湛,你早知道他想要誣賴崔碧城?”

他還是不說話。

我,“你還知道崔碧城一定死不了,因為你會安排我在那裡,並且我一定會救他。”

他沒有回答。

文湛的棋藝極好,走一步看十步。他的城府也很深,滿腹韜晦,步步為營,走一步不但能看十步,甚至連對手的十步、百步都看的清清楚楚。我只是不知道,他心中的棋盤究竟有多大,手中的棋子又有多少。

文湛的手扯住我的,雖然他的掌心依舊火熱,可是我卻覺得有絲絲的冷意。

即使現在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