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放在鞋裡面。”
那邊崔碧城已經換好衣服了,因為他的腿現在還沒好,怎麼也不能把林若謙給他綁的木頭拆了,不然他以後連瘸子都當不了,該癱了。
金子想了個法子,他用紅花汁水往老崔的嘴角邊,眼角邊都抹了抹,然後又把他的衣服撕扯了一番,要不是金子和我娘一樣的年紀,老崔非不要命的大喊‘非禮’不可。金子又把紅花汁水給老崔的衣服上潑了潑,讓他躺在地上,裝成一個鞭撻暈死過去的太監。
後宮裡面人殺人,暗地裡死的人海了去了,誰也不會多看一眼。好奇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人,不是殺人的人,就是冷漠的人。
金子和銀票找個破席子捲了老崔,用繩子隨便捆了,架上一個木棍,另外叫了兩個強壯一些的年輕太監過來抬著,就向外走。
我現在腦子糊塗到不能再糊塗了。
可我那個平時糊塗的老孃今天卻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她的那種殺伐決斷的勁讓我莫名的想到了我爹。
簡直就如出一轍。
離開壽春宮的時候,我回頭看著她,她就那麼站在宮門邊上,雙手絞扭著繡著櫻桃花的手絹,我心中一熱,向抱抱她,就停步轉身又回去,可是我娘看了我一眼,抹身進去,讓人把壽春宮的大門輕輕的關上。
我眼前只有兩扇閉死的宮門,和朱牆、黑色的琉璃瓦,在並不明亮的月光下,顯出厚重的黑色。瓦片上有夜深滋生的露水,鋪了一片,閃動著瑩潤的光澤。
一到玄武門,守軍就把我們攔住了。
照例盤問,哪個宮門的,這個時候出門,有沒有腰牌,出宮是奉命辦差,那麼奉誰的命,辦什麼差?
金子一一回答。
她拿出自己的腰牌遞給守軍,那個守軍一看腰牌,連連行禮,還說,“原來是裴貴妃景湘宮的姑姑。那麼您這次出宮可是奉了裴貴妃的命令?”
這個時候銀票向前,手心中窩著一個金餅蹭到守軍的袖筒旁邊,那人會意,把金子接了過去。
銀票笑了一下,圓臉小眼眯眯的,很人心生喜感。
“守軍大哥,請您和弟兄們喝茶,我們的事情,您不問,好不好?”
那個守軍打量了一下我,黑燈瞎火,相比他也看不真切,然後他慢慢走過來,掀開蓋在崔碧城身上的席子,相比看到一個七竅流血的死太監,趕忙放下席子角。
他到真的什麼都不問了,想是見多了後宮的主子們私刑打死奴才,怕麻煩,半夜三更毀屍滅跡的行徑,所以見怪不怪了。
他這才過來,對銀票他們說,“你們去吧。”
守軍一抬手,那邊喊了一聲,“放行!”
玄武門就在夜色中緩緩開啟。
我們慢慢離開。我心中不禁亂想,原來,今天就是我徹底離開大正宮,徹底離開這個刻骨壓抑,卻糾纏了我一生愛恨情仇的地方嗎?
從今天開始,我就不是祈王承怡,一輩子隱姓埋名,做一個普通的冉莊鄉下農家子弟嗎?
怎麼感覺那麼不對勁呢?
到了外面,金子輕輕說,“大殿下,先走個一年半載的,不要急著回來,娘娘會找你們的。”
我點頭。
宮門外面居然有兩匹馬,我把崔碧城從席子裡面拆出來,他蹦跳著,挽著韁繩上馬,我把我娘給的銀子揣在懷中也翻身上馬,剛對金子銀票他們說,“看這天色雍京南門快開了,我們過去剛好出城,你們回吧。”
金子銀票就要回宮,忽然周圍爆發了狂風暴雨般的馬蹄聲,以一種勢如破竹的氣勢從禁宮中狂狷而來!巍峨的玄武門巨門被爆然拉開,森然的兵器和狂暴的快馬踩踏大正宮青石磚面的聲音在使原本迷濛的夏夜透出一種徹骨的寒冷。
那是死亡的氣息。
“糟糕!快走!”
銀票抽出袖中的匕首,衝著我的馬屁股一紮,那匹馬驚了,狂躁的一聲長嘶,前蹄翻動,幾乎從地面上直直的站了起來,接著牟然落地,散開四蹄,像離弦的利箭一般衝了出去!崔碧城連忙挽住韁繩,雙腿一夾馬肚子,緊隨我身後。
這個時候正是所有人熟睡的時辰。
除了半夜撒癔症的,就連吃多了撐著的,喝花酒的,早起遛狗的都窩在被子挺屍,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從大正宮到雍京南門不過半個時辰,我和崔碧城快馬疾馳,剛到城門的時候,雍京南門正在慢慢敞開,我伸手掏出懷中的私藏的兵部勘合,只在守軍面前一晃,那些人根本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