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雖然嘴上說過後再商量,但是劉大爺心裡已經有了決斷,明年去縣裡照顧大孫子,除了李氏和青青,不可能有別人。
話題到這裡告一段落,劉大爺見天已經徹底暗了,便道:“也不早了,都回屋休息去罷。”
劉青和劉延寧一左一右,扶著雖然止了哭聲,但情緒顯得十分低落的李氏回了屋。進了屋,劉延寧也沒有立刻離開,留下來陪李氏說了許多話,又有劉青在旁邊插科打諢,李氏低沉的心情,也漸漸有了起色,到劉延寧回屋休息的時候,她面上已經有了些笑意。
李氏委屈歸委屈,怨恨也是真的怨恨,但這些都是為她女兒,這個時候她還真沒有想到自己,因此兒女在旁邊耐心的寬慰自己,她也漸漸想到過去的已成往事,現在知道了實情也不晚,至少她女兒命格好,又這般聰明伶俐,日後肯定能說個好人家,再也不用怕她女兒走自己的老路了。
因此李氏發洩完情緒,反倒又慶幸了起來。
見李氏情緒好了許多,劉延寧才放心的出了房間,路過主屋的時候,不免聽到裡頭時起時伏的低語聲,秉著非禮勿聽的原則,劉延寧腳步不停的穿過,若無其事的推開自己屋子的門,進屋,關門。
劉大爺和蔣氏還沒睡,今天發生了這麼些事,老兩口自然睡不著,蔣氏還在拉著劉大爺唸叨:“我就說青青這孩子不一般,開了竅後懂事得很,原來她命裡就帶貴,估計這些孫女裡頭,誰也比不上青青的福氣。”
“老婆子你今日才看出來?”劉大爺瞥了蔣氏一眼,頗有些自得,“我早就知道青青有造化,你還不肯信,她這是沒生成個帶把的,不然還更有出息呢!”
劉大爺心裡是真這麼覺得,他以前就覺得這個孫女以後肯定不一般,後來聽江景行都那麼誇獎自己孫女,內心就越發看好劉青了,因此今天聽到劉延寧說起劉青命格的事,劉大爺半點都不驚訝,反倒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老二說得對,叫青青陪她娘去縣裡,青青這麼聰明,也好讓她多長長見識,往後定然更加不凡。”
“你還真想讓老大家的帶青青去縣裡照顧延寧啊?”蔣氏聽到劉大爺這番算盤,卻有不同的意見,“青青也就罷了,她聰明懂事,我也不擔心什麼,可是老大家的看著還年輕,讓她出這麼遠的門,萬一惹出些什麼事,咱們往後如何同老大交代?”
“老婆子亂想什麼呢,老大家的一慣老實,沒農活的時候她幾乎都不出門,就是去了縣裡,想必也是這般,再說還有青青和延寧在,你怕什麼?”
“我就是擔心有個萬一嘛……”
劉大爺嗤了一聲,沒對蔣氏的杞人憂天發表意見,只是道:“要我說,除了老大家的,沒人更合適了,老二家的就不說,老三家的一根筋,我還怕她去了縣裡被人賣了還數錢呢,老四家的機靈歸機靈,可老四和幾個孩子都在家裡,難免要叫她分心,再說這嬸孃到底隔了一層肚皮,哪裡有親生的來得盡心?”
見丈夫都這麼說了,蔣氏也沒再說什麼。
屋子裡漸漸安靜下來。
其實這一夜,不僅僅是主屋不安寧,其他各房也沒那麼早消停,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和考量,這一夜並不算太平靜,但是太陽昇起來後,新的一天開始,昨夜的一切彷彿煙消雲散,劉家人還是其樂融融的相處著,女人們在為置辦年貨而忙碌,男人們有男人們該忙的事,劉青照樣被親哥從床上挖起來,吃了早飯,混在一群小蘿蔔頭裡搖頭晃腦的背書。
這便是生活,看起來像是暴風雨一般的喧囂,其實到了臨頭,才發現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生活依然平靜,偶爾的摩擦也只是拂過湖面的波瀾,沒有人會因為一點點小波瀾而變得一蹶不振。
就連王氏,昨夜經歷了巨大的失望失落,第二日起來,除了對李氏陪著笑,也沒改變多少。
雖然昨天她損失慘重,謀算一番全為劉青做了嫁衣,但也不盡然全是壞訊息,王氏如今有了新的希望,或者說念想。
她兒子年後就要去私塾唸書了,再過個幾年,未嘗不是第二個劉延寧,只要劉延寧能一視同仁的照顧她兒子,她現在在李氏跟前伏低做小,又算得了什麼?
只是劉青很不理解的是,要上學堂的人又不是她,她為什麼要起早貪黑的跟著小蘿蔔頭們念這些之乎者也?
想破了腦袋,劉青也只得出一個結論——大概親哥好為人師,而她在一群小蘿蔔頭當中就像開了掛一般的存在,讓有了新的興趣的親哥很有成就感,所以也就不管這些東西是不是她該學的,一股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