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劉青埋頭同瞌睡蟲做鬥爭的時候,頭頂忽然被人拍了拍,是親哥溫和的聲音:“青青困了?”
劉青已經迷迷糊糊的靠在李氏身上了,還沒回過神來,李氏已經笑道:“可不是,每日那麼多覺白睡了,這會兒都熬不了。”說是這麼說,李氏卻小心的一動不動,儘量讓劉青靠得舒服些,可見還是心疼女兒的。
劉延寧笑道:“要不我帶青青出去走走,吹吹風,也能清醒些。”
“去罷。”說話的是蔣氏,她見劉青困成這樣,也是哭笑不得,無奈道,“青青,這會兒可不能睡,再怎麼說也得熬到子時以後。”
在蔣氏等人的催促下,劉延寧拉了劉青出門了,劉青先還稀裡糊塗的,機械的跟著親哥的腳步,出了院子被冷風一吹,打了個寒顫,這才清醒了些,劉延寧回頭瞥了她一眼,眼底裡泛起絲絲笑意,道:“去看看小五他們在玩什麼?”
熊孩子們鬧騰的聲音,恐怕整個村都能聽見,劉青自然也聽見了,雖然她這會兒縮著脖子,很想說不如回家烤火,但是想到她坐下後指不定又要困得半死不活,只能大義凌然的點頭:“好。”
既然還有幾個時辰要熬,還不如現在多吹吹冷風,清醒得應該能久一點。
然而外邊委實太冷,劉延寧對自家妹妹的印象一直是嬌弱的,需要人保護的,怕她小身板被風吹著涼了,在外頭站了會兒,劉延寧又領著劉青回家了。
不過劉青覺得這只是理由之一,打著看顧弟弟的旗號,越來越多往他們這邊靠近的姑娘們,才是親哥匆匆返家的主要原因。
劉青走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依依不捨看著他們背影的姑娘們,都想吹口哨了,其實還蠻帶感的,這兒人們表達感情的方式含蓄歸含蓄,但是躁動的青春,依然有他們的表達形式。
有了這一個小插曲,劉青回家的時候顯得精神抖擻,又熬到了子時以後,蔣氏才發話了:“實在困的,先回屋休息去罷。”
當然能回屋的都是幾個小的孩子,大人,尤其是男丁,還是要繼續留在堂屋守歲的。
劉青毫不猶豫的起身回屋,脫了外衣倒到床上便睡,夜裡還夢到親哥在敲鑼打鼓的娶媳婦,她站在今晚站的那兒,看著親哥把媳婦接回來,一直進了院門,外頭一陣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響起,她就被吵醒了,都沒能見到親嫂子掀開蓋頭,劉青一陣失望。
感覺到旁邊有人躺過來,劉青翻了個身,又沉沉睡過去了,這回沒有再做夢,被她娘叫醒的時候,外邊還沒出太陽,劉青抱著被子坐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才問她娘:“娘,你不是剛睡下沒多久嗎,怎麼就要起來?”
“當然得起來,該準備拜祖宗了,吃過早飯還得跟你奶去廟裡燒香,你動作快些,今兒的事還不少。”李氏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劉青昨晚迷迷糊糊,脫得亂七八糟的衣裳理了理,一件件整整齊齊的擺到床上,就等著劉青起來穿就是了。
李氏想了想,問道:“昨兒你奶給你壓歲錢?”
劉青點頭,伸出指頭比了比,笑道:“奶給了這麼多,我看到大姐和三丫她們,都才兩個銅板。”
“那你自己好好收著,別告訴誰,免得叫你嬸子們聽了心裡不舒服。”蔣氏是長輩,這個時代孝道大於天,她愛給誰壓歲錢,給多少,她說了算,底下沒人能質疑。
但是劉青就不一樣了,王氏她們介意起來,不能說公婆的不是,編排劉青的錯,卻不是什麼大事。
“我知道。”劉青說著,從枕頭底下摸出蔣氏給她的壓歲錢,還有一個沉甸甸的荷包,笑眯眯的道,“昨晚哥哥帶我出去的時候,也給我一荷包壓歲錢,我還沒數數有多少呢。”
“你個丫頭,掉進錢眼裡了。”李氏嗔了劉青一眼,剛說完,見劉青把荷包往被子上一倒,一堆的銅板倒出來,李氏臉上露出一絲驚訝,“這麼多?”
劉青飛快的輕點著銅板,一邊數一邊往荷包裡裝,很快點完了,比了比手指:“有八十八個呢!”
自個兒子身上留了些錢,李氏並不驚訝的,就說他自個兒如今能掙錢,單是去年陸陸續續給公婆的,加起來也有好幾兩了,自己手上再留些備用,誰也不能說他藏私,畢竟讀書人之間,平時買點紙筆書本,同窗之間出去聚一聚,都要花錢,就是他自己手頭不留錢使,公婆還不放心要塞給他呢。
李氏驚訝的是,她兒子居然一下子給女兒這麼多錢——又不是八文十文的,八十八文錢,放在他們家都夠一個月的花銷了,也不怕她小孩子拿著亂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