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原本就是壯著膽子說出了求見的話來,此刻聽那隨從這樣冷冷地一口回絕,頓時臉上掛不住,直紅到耳根,畏縮著立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了。
要再上前去堅持,卻看著那面向可怕的隨從的臉就已經心生畏懼;要就這麼離開,她又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阿褐的身體,尤其現在聽說他在房中休息,更加加深了顧慮。
正猶豫間,卻聽到房門裡一聲低沉的喊聲傳過來。
“邢福,讓她進來吧。”
聞言,邢福那冰冷的面孔不易擦覺地動了動,微微眯起眼來,看來是相當震驚了。只他跟隨阿褐這麼多年,一向忠心不二,此刻既然房裡發了話,就是他心下再不贊同,也只有遵從的份,卻無半點違抗的可能,也絕不會多言一句。
只短暫停了一秒,邢福便微微朝阿紫欠身,然後側身伸手做出一副請進的姿勢。
阿紫謝過邢福,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這房間的格局和阿紫的差不多,只略寬敞一些,卻也顯得更清冷了一些。
此時阿褐正一身便衣,盤腿坐在榻上,雙手自然垂放於雙膝上,雙目微閉。
見阿紫進來,他睜開眼,身子動也不動一下,略揚了揚嘴角,道:“坐吧,桌上有茶和糕點,你自己吃些,我現在行動不便,就不招呼你了。”
阿紫點頭,在他對面坐下了,卻沒有去動那些茶和糕點,而是定定地看著阿褐,一言不發。
阿褐見她看著自己出神,自然知道她心中疑惑,笑著道:“我身上的獸血每到月圓之夜都會在靜脈間竄行,如不制止則會變作銀獸,那時身子也會不受自己控制,這些你已經知道了。”
阿紫點頭,想到之前在聖心娘娘廟裡立在她眼前的那隻銀鬚銀髮的怪物,她正是因為這個才會這麼急著來找阿褐的。
“我離開你之後,左淇洋沒有食言,贈了我一套銀針和針灸之法,每逢月圓前夜,以那針灸之法抑制住體內的獸血,令血液回流,獸性也跟著被壓制下去,果然之後我便不曾現出原形來。
“後來阿忠與我感情漸漸深起來,並時時與我同行出使任務,他又有醫術底子,針灸之事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方法持續用了兩年,一直沒出什麼問題,只有一次,我們剛收了一批朝廷要犯,一番惡戰之後,我肩上受了傷,這原本沒什麼,只是剛好趕上了月圓之夜將近,阿忠雖盡心為我抑制住獸血,無奈我還是淤血匯聚於心,暈厥了過去。
“阿忠試了各種方法無果,急著尋了他師父甄亞臣。甄先生及時救醒了我,問過我的情況之後,竟然驚訝於我這麼些年可以安然無恙地熬過來。
“他告訴我們,以針灸之術令獸血回流到心口,固然可以暫時抑制住我的獸性,卻是將我體內的獸血常年堆積於心中,這無異於每日飲鴆止渴,一兩次尚看不出什麼害處,時間久了,只怕不但治不了我的病,還會害了我的性命。”
阿褐講得平靜,阿紫聽來卻是膽顫心寒,她不在他身邊的這段日子,他竟經歷了這樣生死波折,險些喪了性命。
“那……那該怎麼辦?”阿紫擔心地問,臉色越發地蒼白了起來。
阿褐見她這樣關心自己,心中一暖,露出安慰的笑容,道:“放心吧,我這不是好好地坐在這裡。”
阿紫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痴傻,赧然笑笑,低了頭。
阿褐見她這樣,一時間又些失神,想要上前去撫了她的髮絲,卻又意識到自己此刻不能動彈,只能有些無奈地笑笑,繼續說道:“甄先生後來提醒我們,想要根治我的病,就要釜底抽薪,徹底除去這獸血的毒性。
“而這獸血原本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之所以會在月圓之夜對我有這樣的危害,無非是因為以我的心志尚且不能控制住體內強大的獸性。想要治好我的病症,就應該設法將這獸血徹底融合成我身體的一部分,讓它不再作亂。
“得了這樣的提點,我試著在自己每日的起居生活和訓練的時候都時時留意著,最終竟有幸被我想到一個一舉兩得的方法:既然我每日要花上些時日修習功法,而每每試著將自己的氣息沉于丹田之時,又都能隱隱感受到體內的獸血的蠢蠢欲動,彷彿也想要助我一臂之力提升我的修為,那何不反其道而行之?既然抑制住獸血的方法不可行,那索性就徹底將其釋放出來,為己所用,以獸血融合於氣血之中,一方面消散了獸血淤積於胸中不得排遣的痛苦,又可以助我提升自身的功力,何樂而不為呢?
“我將這個想法說予阿忠和甄先生聽,兩人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