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尚且不屑,何況小樊,所以他的自嘲,不一定有什麼道理。當然,愈發沒道理的,自然是上述所云太史大哥對小樊毒藥等級的逆耳箴言的闕如了。
至於,沛公是在聽了留侯的勸諫後方才做出了最終正確的選擇,似乎也無損小樊的立意,道理總是需要重複方才能令人發生化學反應,就像孵雞卵,不可能一蹴而就,這一點,太史哥倒是並沒有埋沒小樊的意思,如前所述,在本紀和世家裡,都記錄在案。
狗屠之闕如(4)
小樊的列傳,並非獨立,而是會同酈商、夏侯嬰、灌嬰一起,傳末的太史公曰裡說道:
吾適豐沛,問其遺老,觀故蕭、曹、樊噲、滕公之家,及其素,異哉所聞!方其鼓刀屠狗賣繒之時,豈自知附驥之尾,垂名漢廷,德流子孫哉?餘與他廣通,為言高祖功臣之興時若此雲。
據此,太史公是親自踏勘了樊親隨的家鄉——這在他倒是往往如此——並且還感嘆了“異哉所聞”,更重要的是,後邊提及的那位與之交往的他廣,正是樊親隨後來失去封地的孫子,儘管是庶子的兒子,但他廣對祖宗的瞭解,不會比外人更生疏。索隱說:蓋嘗訝太史公序蕭、曹、樊、滕之功悉具,則從他廣而得其事,故備也。這話別的姑且不論,只說他廣乃祖如此逆耳毒藥因而也如此精闢之勸諫竟然闕然不錄,就算不得功勞悉備。即便在號稱對太史公書有所裨益或者被評為比附的《漢書》裡,依然還是如此處置,大約這該是古人讀書也有不細處的一個例證吧。
或許,如此處置,一如梁玉繩對類似情況的判斷:蓋後人刪之。這種結論自然可以成立,而對如此處置的結論,也照舊成立。
當然,有人根據年歲推斷,以為此處所謂的太史公當是司馬談。即便如此,作為最終著作人的馬遷大哥,儘管有無法對證的理由可原,但失察的責任卻也是逃不脫的。
因此,關於馬遷大哥或者其他人對小樊親隨如此影響劉皇帝的第一功勞居然如此處置,除了繼續以為沒道理之外,也對別人誇獎這位大哥所寫歷史是不虛美不隱惡的實錄,從此不得不打個小小的折扣。但願那只是個例外,儘管這例外實在太過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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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馨老兒
美人的概念,隨著男色時代的到來,似乎被賦予了全方位的更新意義。其實,遠在祖宗那裡,美人卻絕非尋常人所以為的女人專屬。雖然漢朝的嬪妃中,的確有月俸二千石比照第十五爵的美人級別,但號稱天下第一詩人的屈大夫,所吟詠的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後人的註釋,則明確指認那美人說的乃是懷王,糟老頭一個,屬於沒有什麼折扣可打的男人。曹孟德的兒子曹植,七步作詩之外,還寫過一部叫做《美女篇》的文章,自家作的序裡著意強調:美女者,以喻君子云雲,更是連美女的名號都網羅到男人麾下。早年的戰國策略裡,也有美女破舌美男破老的弔詭計謀。那自是《周書》裡現成句子的活用,晉國的大臣拿來專門對付敵國的智慧之人:送去美女,主要在國君身邊從事敗壞諫諍之臣的工作;送去美男,則專門在國君身邊負責破解老成之臣的地位。美色不論男女,一旦當前,連長官這樣覺悟的人都招架不住呢。
當然,除了到敵國那裡擔任間諜臥底,美色更多的,還是愉悅自己人。潘岳擲果盈車,衛玠遭人看殺。王蒙的帽子破了,市場裡的娘們爭相奉送。蔡伯喈迴避董卓,道路觀眾圍堵無法成行。甚至膚如凝脂眼如點漆藍田生美玉誰家璧人楊柳風流可愛這樣的經典肉麻的句式,往往也用來譬況男人。而鄒忌所說我與城北徐公孰美我孰與城北徐公美種種的句型變幻,更將美男之於政治建設,勾連在一起。
被派遣到敵國那裡擔任間諜臥底的美色們,不論男女,雖然未必負載具體的刺探任務,但也宛如KGB的燕子烏鴉,大都難逃###的底色。與此判然不同的是,當美色們愉悅自己人的時候,性取向並不能成為取捨的惟一標準。譬如,與派遣敵國專事男寵的選擇形成鮮明對照的是,美男作為自己人,在政治領域,則主要集中於智慧元素的體現:儀貌堂堂,國之輝光;堂堂如此,必為公輔之器……。
其實,即便從現代生理學的角度,也無法論證容貌之於智慧尤其是政治智慧的必然關係,但智慧尤其是政治智慧的確認,說到底,終究不是透過民調普查的蒼白資料,而是取決於孤家寡人的個體感覺,所以為人美麗遭到長官重用的漢子,真的是不絕如縷:董賢傳漏在殿,哀帝望見,悅其儀貌,拜為黃門郎。田千秋身長八尺餘,體貌甚麗,武帝悅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