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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他不知情之一事,竟是如此沉重,重到令人絕望。

到處都是荒蕪的村莊,到處都是流離的百姓,日日可見殘肢斷骸,水裡泡腫辨不清面目的婦人,孩兒佝僂僵硬的小身子!

他騎在馬上,面無表情,心裡一絲絲迸裂、破碎。

當時何似莫匆匆。

若他多得兩日空閒,親去接了她,她定然無恙,他們的孩兒如今定然活潑亂跳了。

他許了她的。這一生,只會有她了。

竟然到不了白頭!

久經沙場的心懸浮在半空,他掐了她的人中,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老天既然將你送到我的身邊,你我定然不是如此收梢。容娘,醒來!

薄如蟬翼的眼瞼輕輕的顫動了一下,睫毛微閃,雙目漸漸張開。

一雙冰冷的眸子與他相對,繼而疲倦的閉合。

他的心一鬆,險些坐到地上。

一旁的昌明與四喜長舒了一口氣。眼睛潤溼,各個將身上披風解了,遞與守中。

馳馬回城。

壽州城裡糧食不足,府衙內其餘物事竟是富足的。

軍醫被召來給容娘打了脈。他只說娘子身體虛寒,並非一時之症。如今也只好開幾帖去寒的藥吃了,其餘調養事宜,待身子好些不遲。

四喜帶軍醫去庫房裡撿了藥,兩隻罐子,一隻給娘子的,一隻給大郎的,天寒地凍的冬日裡忙出來一身大汗。

他想著娘子如此長路,恐怕腹中空空。恰伙伕送來了晚食,便趁熱送去。

守中開了門。他換了一身青衫,臉上不似先前那般緊繃。接過熱粥,他吩咐四喜再送些熱水過來。

四喜應了,心道,此處沒有婢女。戰事在即,大郎總不能老守著娘子。待空些,還需去找個老嫗來陪著。

今日的天色黑的格外早些。屋中晦暗,守中先點了蠟燭,回頭去瞧床上躺著的容娘。

他給她換了自己的衣裳,瘦得乾乾扁扁的身子在大紅錦綢面的被褥裡只有些許起伏,自己的中衣她穿著大了。露出裡頭突兀的鎖骨。一頭青絲糾結攤開在枕頭上,臉太小了,顯得顴骨突出,兩頰凹了進去。簡直是一副皮包骨頭的模樣!

她吃了那樣多的苦!

徐守中悲喜交加,他坐到床邊,輕聲喚道:“容娘。吃些粥。”

那具身子一動不動。自回來之後便是如此,她不理他。任他如何,便是兩雙眼睛對上了,她也是神情漠然。似乎他們是不相識的陌生人,或者說是懷了深仇大恨的仇人!

徐守中將容娘抱起。先將她寬鬆的衣衽理了理,繼而用棉被包裹了她消瘦的身子,將她偎在懷裡,開始餵食。

她不吃。

蒼白的唇無一絲血色,只是緊緊的抿著。

徐守中將湯匙收了回來,懷中的人偏了頭,叫他看不到她的臉,只能看到瘦長的脖頸,下頜尖削,簡直如一把錐子。

他心中一酸,臉便貼了上去,啞聲道:“容娘,是我的錯,我該安頓好你們娘倆再走……”

不料容娘一聽到“你們娘倆”幾字,身子便是一僵,繼而緩緩離了守中懷抱。她的胸膛劇烈起伏,身子開始顫抖。

守中一驚,便待伸手去安撫。

容娘猛地回頭,眼睛通紅,惡狠狠的盯了他片刻,忽地悽聲嗚咽著,雙手握拳便捶了上來。

那是她拼盡了全身之力的拳頭,盡數落在守中的肩膀、胸膛。

徐守中手裡的粥碗倒在地上,肩頭劇痛,卻強忍著沒有出聲。他擔心容娘再次虛脫,待她出了一陣氣,便將她的手扣住,嘆了一聲,耐心勸道:“容娘,莫氣壞了身子。咱們的孩兒若有知,定然不想你如此。”

氣息稍弱的容娘心裡再度燃燒,拳腳欲動,卻被他鉗制得死死的。

“乳孃也不願你如此!”

守中緊緊的摟著容娘,臉貼了她的,胸膛與她削薄的背脊相偎,心中疼惜不已。

容娘掙扎不開,一腔的怒火無處發洩,遂一口咬了面前的胳膊。用力之深,以致她的身子繃的太緊而戰慄著。

徐守中生生的受了,嘴角卻展開一縷笑意。他伸手將容孃的烏髮撩至一側,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心中泛起陣陣歡喜,道:幸好,她還活著。

門外四喜敲門,稟道:“郎君,魏大來了。”

容娘頓住,慢慢的鬆了口。

徐守中見了,溫柔的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