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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怔怔道:“小侄兒果要淘氣,大哥可是會打的哩!”先自己就打了個寒戰。

張氏笑得揉肚子,春杏笑抹了眼淚道:“大郎疼還來不及,如何會打?”

容娘瞪圓了眼睛:“那是你不曉得。嫂嫂,你說是也不是?”

張氏一聽,倒也有幾分道理,只如今這兩團肉尚在腹中,誰個擔心那麼遠去?再說,父教子,天經地義,連郎君教導七郎,祖母都不敢插手哩!於是催促容娘用心針線。

夏日炎熱,白日漫長。沈夫人已講到《列女傳》。玉娘對於聽故事的興趣倒是很足,每每睜了溜圓的眼睛,巴巴的聽沈夫人道來。

容娘卻時有恍惚,待沈夫人問及,倒也能對答如流。沈夫人暗暗稱奇,這小娘子天資聰穎,不比尋常女子。時動時靜,動時如那朝露,晶瑩剔透;靜時竟如深潭,幽深不可見底。雖是經歷坎坷所致,與己性格亦不無關係,恐非福氣啊!為儘教導之職,夫人便時時勸勸誡容娘養心靜氣,修德養身。

哪知容娘道:“夫人教導皆為正理,然若遇歪人,當何為解?”

意思是夫人教導的都是真理,但是遇到不講道理的人,又怎麼辦呢?

夫人笑道:“自有正理化之!”

“若正理化不了呢?”

夫人亦是從容應對:“則有天理。”

容娘聽到此處便有憤憤不平之色:“若有天理,如何天理不收了金人去哩?”

夫人瞠目,只覺這小娘子心之所至,非己所能及。時日一久,恐非自己所能把握。

思之良久,沈夫人終向徐夫人辭職離去。徐夫人大驚,不知是否小娘子們頑皮不聽管教抑或愚鈍不堪教導。

沈夫人忙道:“府上小娘子聰穎非常,修養亦有小成。玉娘雖小,容娘儘可教得。只是我所學有限,不堪為師。”

徐夫人極力挽留,然沈夫人主意已定,無奈,奉上束脩送了沈夫人出門。

六郎至晚放歸,聽得此事,心中怒起。喚了小環果兒來細細盤問,兩人也不知何緣故,只將容娘與沈夫人之話細細道來。六郎聽了,深深嘆了口氣,揮手讓二人離去。自去與容娘講解道理。

六郎匆匆來到容娘處,卻見地上宣紙散漫鋪在地上,容娘尚在書案前潛心練字。臉色沉著,無暇他顧,連六郎來了都不知曉。六郎掃了一眼地上,字字不成句,字字不同形,竟是想到哪兒寫到哪兒。不管何種字型,末尾那一筆必定力透紙背,濃郁處令人心驚。

小環輕輕的喚了容娘,容娘方抬頭,丟下筆,朝六郎福了一福。六郎看她臉色蒼白,眼睛墨也似黑,心中抽了一抽,將那責罵之心收了回去,嘆道:“如今沈夫人也走了,你還有甚不痛快的?”

“六哥竟視我如此?”容娘嘴角微揚,輕輕笑道。

六郎看那笑極不舒服,只覺虛偽至極:“那你是何意?”

容娘手指絞了絞裙裾上的垂絛,悶聲道:“不過是有甚說甚罷了,六哥說得我天也大的罪過?夫人若是覺得我不對,自可講來。我怎知她就如此辭去,心中也是惶恐哩。”

這卻是容娘少有的示弱,到底年紀未大,遇事也會慌張。只是歷來六郎想她頑劣,性子又犟,不免把她看得過於強悍了。六郎心中又嘆了口氣。

“罷了,如今夫人走了,玉孃的教導你得擔當起來,識字讀文,你可做得到?”

到了此時,容娘也知道六郎不會計較了,抿了唇笑道:“自然。”

“若你能安心女事,至我下場之時,我必去請求孃親,與你理家事之職。”

容娘一聽大喜,連連答諾。

六郎見了不免又瞪她一回:“如何你不能同其他小娘子一樣,溫良淑德,少讓人操心呢?”

容娘卻道:“六哥你不知哩,小娘子們在一處,總比較誰家的小食做的好,誰家的花園巧妙,誰做的新衣美麗,誰帶的簪花貴重,乏味至極!做人子女,當講孝道,如何花費家中錢財,只為一身光鮮!”

“小娘子勿將錢財掛在嘴上,那是商人秉性。”

“我不言錢財,只講孝道。如今大哥在外,六哥應考,七哥從學,只得孃親理事,辛苦終日,我心不安。”

六郎停了嘴,欲言又止,最終只道:“好好教導玉娘,不許教她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從我這順走的《九章算術》和幾本農書,無事且放回去,待我下場之時,你要做好兩雙鞋與我。”

容娘咂舌,不知六郎如此忙碌,如何還能發現丟了東西,於是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