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並不是兩個人在對話,而是那個女人一個人在說話!
這深更半夜的,她一個人在說什麼?
說夢話?
不是。
她的語速很慢很慢,好像在叫魂兒,好像在叨唸什麼巫術咒語,好像在練什麼邪功……
中間,她又聽到那個男人兩聲驚怵的叫喊,好像在一個遙遠、幽邃的地方呼救。
保姆害怕極了,緊緊抓住被子,一動不敢動。
後來,那怪兮兮的低語聲終於一點點消失了……
女主人過生日的那一天,又出了一件怪事:蛋糕裡冒出了一張照片。而那個男人的神態顯得極其不正常。
三天後的半夜,保姆聽見有個人躡手躡腳地從那個臥室裡走出來。
她趴在門縫往外看,只見那個女主人輕輕抱著小梯子,朝臥室走去。
她壯著膽把門拉開,小聲問:“阿姨,你要幹什麼?”
女主人猛地回過頭,壓低聲音,嚴厲地說:“你睡你的覺。”
她把門關上,又從窗縫往外看。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那個女主人又把那個小梯子輕輕搬出來。她的腳下沒有一點聲音,保姆甚至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一個幻影兒……
她躺下來。
就在她要睡著的時候,又聽見他們的臥室裡傳出了那個女人的恐怖低語聲。
她下了床,輕輕開啟她那個房間的門,使勁聽,隱約聽到女主人好像一個人在慢慢地講故事,聲音忽高忽低,忽遠忽近……
她在給誰講故事?
保姆橫下一條心,拉開門,輕輕輕輕走出去,來到了女主人的臥室前,趴在門板上聽。
這回,那聲音清晰了一些。
她果然在講故事!
不過,她用的是第二人稱——“你”,聽起來怪怪的。
她好像用語言支配著一具具行屍走肉,或者引導著一縷縷陰魂,上演一場恐怖的劇……
“窗外又傳來了咕咕唧唧的水聲,你聽見了嗎?……是那些鯊魚,它們搖頭擺尾地游來了,游來了,游來了……現在,它們聚集到了你的窗外……窗外特別黑,特別黑,特別黑……”
保姆的耳朵不知不覺挨在了門板上,那門竟然虛掩著,它裂開了一條縫兒。
保姆朝裡看去,頭髮一下就豎起來了!
在明晃晃的月光下,她看見那個女人穿著雪白的睡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個男人的頭頂,她的頭髮垂下來,蒙在臉上,像個鬼。
她的雙手插在那個男人茂密的頭髮裡,好像一條條毒蟲咬定了荒草中的一堆腐肉,它們以奇特的排列方式死死叮在那上面,無聲地吸著血。
它們紋絲不動,牢不可分……
她嚇得一步步退回到自己的房間,輕輕關上門,鎖死了,然後躡手躡腳地回到床上,躺下來。
她隱約聽到,那個女主人又嘟嘟囔囔說了好長時間,終於停止了。那個臥室像棺材一樣死寂……
第二天晚上,她又聽到他們的臥室傳出那個女人的竊竊低語聲。
她又輕輕走出去,趴在那個臥室的門外偷聽。
“那些鯊魚紛紛往外吐著東西……那是一塊塊血淋淋的人肉……那是血淋淋的眼珠,鼻子,耳朵,嘴巴,牙齒,舌頭,氣管……那是血淋淋的頭髮,骨頭,指甲……它們一點點聚攏,聚攏,聚攏,速度很慢,很慢,很慢,終於合成了一個人……她是馮君,那個死去的馮君……她赤身裸體,鮮血淋漓,直挺挺地從窗子飄進來,飄進來,飄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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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捌:目擊(2)
保姆的心越跳越狂烈。
“她站在了你的床前……你看了看她的左胳膊,那上面沒有手,烏黑的血滴答滴答往下淌……”
保姆不敢再聽下去,退回房間,在床上抖成了一團。
她想來想去,只有一種解釋——這個女主人有夢遊症!
早晨,她爬起來做早餐的時候,那個男人像瞎子一樣閉著雙眼把她叫過來,讓她看看房子裡有沒有陌生人的照片。
她感到這一切都十分古怪。
最後,她走進他們的臥室,竟然看到床頭有一攤血!
白天,女主人出去了,那個男人在沙發上枯坐了一整天,不吃不喝,好像要死了。
這天夜裡,保姆仍然沒有睡。
她靜靜地聆聽那個臥室的動靜。
可是,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