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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原因就是他自己的身世。

師父將一切都告訴他時,語氣和往常一樣平緩,但他的話卻像一根根燒得通紅的鐵條,自他的嘴裡一直捅進阿醜的心裡。

阿醜哭倒在地,牙都咬碎了好幾顆。

他哭昏了過去。

醒來時,師父已經不見了,西邊的天幕上,半個月亮正冷冷地看著他。

阿醜拖著兩條沉重的腿,搖搖晃晃地向山下走。他必須在天亮前趕回寺裡去。

現在,他仍然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會武功,因為那樣一來,他的身世就很可能會暴露。

他的仇人是武林中一個血腥、神秘而又強大的組織,如果這個組織知道他還活著,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殺了他。

憑他現在的武功,還不足以與這個組織相抗衡。他必須忍耐,將仇恨深深地埋在心裡。

但他畢竟只有十二歲,一顆只有十二歲的小小的心能裝得下這樣的血海深仇嗎?

阿醜走到山腳下的小溪邊時,忽然覺得心口一陣刺痛,他狂吼一聲,一頭栽進了溪水裡,人事不知了。

吼聲驚醒了在巨石邊露宿的人。

這個人就是進山採藥的卜凡。

雖說已是春天,但夜晚的風還是很刺人的。

尤其是山裡的風。

一陣刺骨的寒風自山坳間捲起,撲到阿醜的臉上。他哆嗦了一下,輕輕嘆了口氣,自巨石上跳了下來。

該回寺裡去了。

六年過去了,他的武功又有了長足的進步。就在今天晚上,師父對他說,他們可以開始實施復仇的計劃了。

據師父說,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設法打探那個神秘組織的行蹤,但並沒有得到什麼明確的訊息。

仇人連找都沒找到,又怎麼談得上覆仇呢?

阿醜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忽然覺得,復仇實在是一件十分渺茫的事情。

足尖輕輕一點,他已躍到溪流對岸,沿著山拗,慢慢向東走。

他實在不想回到寺裡那間又黑又悶的小屋子裡去,但他又不得不回去。

在譚拓寺裡做了十四年的執役僧之後,他很難想像除了這種生活之外,他還能再去過別的生活。

繞過一處斷崖,前面已是寶珠峰,翻過峰去,就是譚拓寺的後院。

八年來,他一直都是走這條路到回龍峰會見師父,然後再從這條路返回寺裡的。在這八年中,他走過這條路時,從來沒遇到過任何人。

臨近寶珠峰峰頂時,阿醜忽然停了下來。

他側耳聽了聽,一閃身、隱進了一叢低矮茂密的灌木叢中。

前面不遠處的樹林裡,響起了幾下輕微的枯枝斷裂的聲音。

大半夜的,還會有什麼人到這種地方來?

阿醜想不通。

別說是在夜間,就算是白天,除了寺裡來砍柴的僧人外,這裡也極少有人來。

會是野獸嗎?

阿醜知道,絕不會是野獸。

他聽得很清楚,那是枯枝被薄底快靴踩裂的聲音。

然後,他聽見了呼吸聲。

輕微、均勻、悠長的呼吸聲。

兩條黑影小心翼翼地轉過一顆大樹,停在阿醜剛剛站著的地方。幾絲暗淡的月光自密密的枝柳間透過,照在其中一個人的胳膊上。

他手中反握著一柄長劍,劍鋒閃動著暗青色的寒光。

“怎麼回事?我剛才明明聽見這邊有動靜。”持劍的黑影低聲嘟依著。

“我也聽見了··…會不會是野獸?”另一個人的聲音也很低。

倆人都不說話了,顯然是在仔細辨聽著樹林裡各種細微的聲音。

好半天,一人方道:“你說,那小子會不會真的躲在潭柘寺裡?”

阿醜吃了一驚。

莫非這二人是來找我的?

他輕輕撥開眼前的幾枝荊條,但林子裡實在太黑了,除了兩個朦朧的黑影外,他什麼也看不清。

“也許是聽錯了,那小子的傷很重,跑不了這麼遠。”

“那也難說得很。”

持劍的黑影顯然有些不高興了,冷冷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另一人的口氣更冷:“你不是說,只要他中了那種毒藥,內力就會盡失嗎?可這些天來他還不是生龍活虎的,傷在他手下的弟兄,足有四五十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持劍的黑影提高了聲音:“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