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問身邊一人道:“那是什麼?”
那人頭也不回,道:“你老兄是第一次看芙蓉姑娘的表演吧?”
卜凡道:“是。”
那人道:“盤子裡是塊豆腐。”
卜凡道:“豆腐?豆腐上面一團黑色的呢?”
那人道:“是核桃。”
卜凡奇怪道:“核桃?豆腐上放個核桃?幹什麼用?”
那人有些不耐煩了,口氣聽上去還很有些不屑:“等著吧,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卜凡苦笑。
小老頭兒端起瓷盤,走到圈子邊,道:“各位,這是一塊豆腐,一個核桃,有哪位不信,可以伸手摸一摸,試一試。”
果然就有四五隻手伸了過來,有的觸控著豆腐,有的拿起核桃,用勁捏著。
小老頭兒笑道:“是真最假?”
幾人七嘴八舌地道:“真的,半點不假!”
小老兒笑道:“好!各位請看好,芙蓉姑娘這就出來了。”
青布簾後忽然響起一陣琵琶聲。
“叮叮咚咚”的彈奏聲中,青布簾緩緩拉開,芙蓉緩緩走了出來。
不知什麼時候,她已換上了一件火紅色的披風,披風上綴著數十條各色彩帶。她走進場中,輕輕一旋身,披風與綵帶齊飛,看去宛如一隻開屏的孔雀。
但她的手中卻沒有劍。
連劍都沒有,又何稱“劍器”之舞呢?
卜凡的興趣頓時減弱了三分,也有些失望。
奇怪的是圍觀眾人卻沒有失望,反而同聲喝彩。
芙蓉一旋身間,左手伸出,五根纖柔的手指如一朵盛開的幽蘭,拈起了少年托盤中那捲紅綢。
“刷”,一聲輕響,丈八紅綢在半空中抖開,如一條火紅的輕雲。
芙蓉又一旋身,右手握住紅綢中端,左手一揮,紅綢忽然間變得筆直,直掃向少年手中的托盤。
少年雙臂一揚,已將白瓷盤扔向空中。
眼看瓷盤已將落地,紅綢忽地如靈蛇般一扭身,綢端翹起,捲住了瓷盤,一卷一送,瓷盤已輕輕巧巧地擺在了高高疊起的圓凳上。
眾人頓時又喝起彩來。
芙蓉拈起紅綢時,舒緩的琵琶之聲已逐漸加快,此時,琴聲益急,一二百人的轟然叫好聲竟也沒能蓋過這琴聲。
卜凡不禁對這彈琵琶的樂師產生廠興趣。
樂師坐在牆角的一張方凳上,戴著風帽,面蒙黑紗,一件寬大的黑布飽一直垂到地面。只從那蒼白纖秀的十指來看,可能是一個女人。
一個跑江湖賣藝的為何會如此打扮?是故作神秘,還是另有隱情?
卜凡已無暇細想,因為他已被芙蓉的“劍器”之舞吸引了。
芙蓉的身姿如一隻七彩孔雀,在場中輕盈地跳躍著,旋轉著。旋成一團炫目的七彩雲霞,紅綢時而飄忽境蜒如淡淡的雲霧,時而迅急交剪如閃電。
琴聲愈急。
樂師蒼白纖秀的五指幻成一團淡淡的白影在琴絃上掠動著。
場中已不見芙蓉,只見一條青淡的絢麗多彩的光影圍繞在石磨周圍。
琴聲漸逐和緩。
飛揚的,絢爛多彩的光影也漸漸和緩,凝成一團七彩之霞,雲霞裡露出了芙蓉的笑臉。
手持紅綢當空舞的芙蓉。
翩若驚鴻的芙蓉。
笑意盈盈的芙答。
面頰嫣紅的芙蓉。
卜凡不覺已迷醉,迷醉在她的舞姿裡,迷醉在她嫣紅的笑意裡,迷醉在她如明月般皎潔,如晨霧般迷濛的目光裡。
觀眾已很長時間沒有喝彩了,也沒有人說話,甚至連他們的呼吸聲都輕了很多。
的確,面對這樣美的舞蹈,這樣美的琴聲,這樣美的人,又有誰能不被迷醉呢?
卜凡讚歎著,微笑著,不覺轉動目光,看四下裡觀眾的表情。
他看見的每一雙眼睛裡,都閃動著喜悅、歡欣和黯然的醉意。
無一例外。也不應該有例外。
卜凡的目光忽然頓住。
還真有一個例外。
這人擠在人群中,卜凡只能看見他小半張臉。他的額頭高而寬闊,額下是一雙深陷的眼睛。
這雙眼睛裡沒有狂熱,更沒有迷醉,有的只是嚴峻、沉著、明鬱,似乎他正看著的不是舞者的精靈,而是食人的魔鬼。
他是誰?
卜凡覺得這雙眼睛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