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上了年歲,疏於管理。
然而架子上摞得高高的各種奏摺文書卻是分門別類,無比地清楚,儘管數量龐大,每個人卻都能夠隨時找到需要的隻言片語。也正是這些外表平凡樸素的官員們,起草了自開國以來的誥敕、召令。
只不過當他們放下筆,吹乾紙張上的墨跡,便又成了一個個老實木訥的小小文官,收起了眼中睿智的光芒,如同普通的老者一般,互相閒聊著家中的茶花開出了幾種顏色,頑皮的小孫子賞了自己一身的童子尿。
方延煜以為,這裡應該是最先洞知著朝廷的各種風雲動態,參透著國家的機密,就連工作之餘的閒談也是家國大事才對。
看著他還洋溢著光芒與激情的雙眼,上司祝中書搓了搓自己發黃的小鬍子,讓他去整理卷宗。
“這朝廷的風起雲湧豈是你這黃口小兒能輕言妄論的?你啊,還是先理明白這兩屋的摺子再說吧!”
祝中書只是對著方延煜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便揹著手走開了。舍人院的地方不大,各種文書又佔了十之*的空間,十幾個舍人都擠在一間大房間裡頭伏案工作,案頭上堆得滿滿,抬起頭來也是看不見人。另外有兩間更大的房間,中間擺了多排的架子,上面滿滿當當地擺著過去的奏摺文書,一直摞到了房樑上。另外還有一間房間常年上鎖,只有祝中書的腰間掛著鑰匙,方延煜如今還沒有權利能夠出入,想必是更加機密重要的檔案。
方延煜每日就埋首於這堆滿了奏摺的房間裡,不幾日就也變成了髮髻凌亂,滿身灰塵的模樣,但是他的眼睛卻是越看越亮,最初他是覺得這些經過了批改,回覆,摘錄的文字讓他受益良多,而之後他又發現,這每一張紙的背後似乎又蘊含了官員的目的、嘴臉、派系……而這複雜糾葛的文字,全部都以某種趨勢、訊號而被歸類,擺放。
方延煜越是看,就越是不懂,越覺得祝中書他那在褶子包圍中的眼睛裡,有著自己遠遠達不到,甚至是看不清的智慧。
而祝坤厚對著日漸疑惑的方延煜,則是終於感到了一點兒滿意了。
午時已經過了三刻,方延煜還在庫房裡頭,舍人院的位置偏僻,窗子也小,早晚都得點燈才能看清楚字跡。方延煜不忍錯過晌午這會兒難得的好光線,便索性盤腿坐在了架子旁的地上,正對著窗外的陽光。
他們的位置靠外,朝廷也不管飯,只是在角樓中有一個灶房,有一個舍人院請來的廚子給他們做飯,只是舍人院內多是老年人,每日的食物都是淡而無味,煮得寡爛,方延煜在家中被養成的口味實在是無法接受,便每日帶了些點心,對付過這一頓。
祝中書走了進來,看了看正攤開兩份過去的上奏文書仔細對比的方延煜,滿意地笑了笑,告訴他在舍人院外有人找他。
方延煜往外走去,心中很是納悶,他在這汴梁都沒有什麼熟人,更何況是皇城大內之中呢。難道是家中出了什麼事情,找到了這裡來?想到這裡,方延煜加快了腳步。
院門之外是一個小巧的漢白玉池子,裡面養著三五尾的紅鯉魚,到了初夏,匠人已經灑下了不少的睡蓮種子,如今已經已經長成了茶碟大小,再過兩個月,就能開出白的紅的蓮花出來。
一個頗為富態蒼老的身影正在池邊來回地踱步,焦急地往院內張望,瞧見了方延煜走過來,往前迎了兩步,卻又站住了在原地,緊緊地看著他的臉,一隻手微微向前伸出,有些激動地顫抖著。
方延煜有些遲疑地看著來者,只見他穿著硃紅色的朝服,腰間掛著玉劍、玉佩和錦綬,銀白的頭髮夾雜著一些灰絲,蒼老的臉頰依稀能看出曾經的俊朗,此刻老人激動地看這方延煜,臉上不時露出激動、驚喜的神色。
方延煜心中隱約有所猜測,卻也不敢造次,無論如何,對方是一位官位比他高上許多,方延煜便深深地行了一個揖禮。
“大人安好。”(未完待續)